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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指挥官情绪的变化与军队的进退胜败有着极大的关系,指挥官的冲动或冷静,胆层或鲁莽,往往在一闪念间就决定了战争进程的变化和无数官兵的命运。
邵武战役进行到第二阶段,建阳的元军的一举一动就关系着光复军邵武之战的两个结果。要是建阳的元军来援救邵武,那就是最完美的了,整个邵武地区的元军将被全歼。要是建阳的元军不来救援,那么光复军将强攻邵武,然后再进攻建阳,到时候建阳的元军就可能逃之夭夭,虽然这样有些美中不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现在建阳元军万户帖木儿也正焦躁不宁,坐卧不安。三天前建阳附近不断搔扰的那伙贼寇突然不见了踪影,而邵武被围的消息也随着贴在建阳大街小巷的告示而传了开来。起初,帖木儿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当真,他认为是那伙贼寇故意捏造谣言,扰乱他的军心。可连续几拔派到邵武及光泽、顺昌的信使音信杳无,他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报,”一个士兵高叫着,从西门外奔来,直闯到中军殿前,人没下马,惊呼声已经传到帖木儿的耳朵里。
几个亲兵搀扶着一个象是从血里捞出来的蒙古兵走到了帖木儿跟前。报信的士兵已经性命垂危,见到帖木儿,强撑着说完一句话,一歪脑袋死了。
“界首有埋伏。”这句话让帖木儿的心沉了下去。
界首距离邵武已经不远了,而在这里有埋伏,说明了什么?在这么近的地方有贼寇,邵武会不知道吗?难道真的象外面传的那样,邵武已经被包围了吗?一连串的疑问徘徊在帖木儿的脑海中。
“召集众将,到县衙议事。”帖木儿沉声命令道。
“是”
时间不长,建阳元军的各部将领们便都来到了建阳县衙。
帖木儿简单地把情况讲述了一遍,用目光扫视着众将,想听听他们的主意。
“大人,既然这样,咱们便回师邵武,和都元帅大人里应外合,把这伙贼寇聚歼在邵武城下。”蒙古千夫长明显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不假思索便开口说道。
“大人,属下看情况未必如此糟糕。”探马赤军千夫长李春开口说道:“邵武被围,哪里能来这么多的人马?我看多半是武夷山中的贼寇虚张声势,制造谣言,在界首有埋伏,不是还有人跑回来报信了吗?说明贼寇的力量并不强大。”
“那依你的意思,如何处理呢?”帖木儿问道。
“不如我们派兵试探一下,如果能突破封锁,到了邵武便能知道事情是真是假。”李春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不能突破,说明贼寇势大,邵武可能真的有事,咱们再全军出动,兵发邵武也不迟。”
“恩,有道理。”帖木儿点头表示赞许“派兵少了可能无济于事,太多又失去了试探的意义。我看就派两千人去吧。”帖木儿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李春,率本部一千人马,再带两千新附军,兵发邵武。”帖木儿拿出一支令箭交给了李春,又交待道:“路上要小心,如果不顺,马上派人回来报信,我率全军接应于你。”
“是,属下遵令。”
“只来了三千元军?呵呵,真是不知死活。”张天河拿着军报,轻篾地一笑。
“张统领,那咱们是不是把这三千元军全吃掉?”山地旅统领蓝中太随后问道。蓝中太是畲族峒主,与蓝太君是同族。许汉青为了安抚畲族人心,特意把他提拔为山地旅统领,此次出征,着实想表现一番。而且他为人谨慎,自知无法与光复军中的老人相比,所以与张天河虽同为统领,却把自己摆在下属位置。
“恩,这样不好,还是放过一些人的好。”张天河想了一下,摇头说道:“要是把这两千元军都消灭的话,建阳的元军得到消息再派兵来,恐怕要耽误时间,咱们还是给他们留个小尾巴,让他们跑到邵武城里吧。”
“呵呵,看来许大人给我们山地旅配发的新武器又用不上了。”蓝中太无奈地说道。蓝中太所说的新武器其实就是把火炮进行缩小造成的巨型散弹枪,这枪的口径有碗口粗,一个伍一支,主要发射小弹丸以近战为主。
自从开始造炮以来,炮管的问题是许汉青一直冥思苦想要解决的。直到他回忆起以前偶尔看过的关于明朝末期造炮大师孙元化的造炮经历,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用青铜和铁两种材料,一个熔化成液体,一个铸成棍状,将液体灌入模具中,利用两种金属不同的膨胀系数,抽出棍子,管子便做成了。这样做出来的管子材质均匀,气泡少,完全可以做炮管。这便是葡萄牙传教士教给孙元化的诀窍。有了好管子,炮造得来便快得多,有了好管子,火枪还会遥远吗?
对于火枪的制造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所以许汉青便先造出了比枪粗,比炮细的巨型散弹枪。这种武器长两米,采取后装药方式,射击小弹丸,散射面积还是很大的,而且比火炮轻便,每支只有三十多斤,一个人便能扛起来行军。
科技的进步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捅破一层纸,飞越便产生了。
这样的技术已经达到了明朝末年的水平,历史在这里跨越了几百年。
“不用着急,谁说你们用不上了。”张天河笑着安慰道。随后转身下令道:“各部依次阻击,然后放过元军,从后面追杀,让特种营做好渗透准备,给许大人传信,请求骑兵支援。”
特种营是许汉青仿效后世的特种部队秘密建立的一支部队,人数只有200人,全部挑选光复军中熟习武艺,身体素质优良的士兵组成。要他们的要求十分严格,待遇也是最好的,许汉青一直把他们雪藏在戴云山中秘密训练,这次带了出来,就是想检验一下实战效果。
前方的队伍又停了下来,山林间隐隐传来的喊杀声。第三次了,不用问,李春知道在前面探路的新附军又和伏击者发生接触。一股烦躁的感觉涌上心头,跨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唏溜溜,咆哮不止。
周围的探马赤军受了这种气氛的感染,咒骂着,愤懑着,却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可在这连绵的丘陵间,骑兵的威力根本施展不开。让骑兵下了马去爬山,战斗力大打折扣。而那些新附军的战斗力也实在是太弱了,每次不过死个百八十人便退了回来。
奶奶的,等到了邵武,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李春心里问候着几个同来的新附军将领的名字,盘算着到了邵武后,如何整顿军威。
“李武,你带两百人去前面督战,天黑之前一定要冲过山岭,告诉这帮窝囊废,后退者,斩。”李春向身旁的将领命令道。
“是,后退者斩。”李武高声答道。一挥手,率领人马向前冲去。
“兄弟们,冲上山坡,每人赏纹米两石,钱三吊。”一个新附军将领在督战队的压力下,扯着破锣般的嗓子鼓舞士气。
“杀呀!”在白花花的银子激励下,更在督战队那一排排的弓箭压迫下,一营新附军呐喊着冲向山坡。而山上的人却静静的,没有一丝回应。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冲锋的士兵心头升起一阵狂喜,马上就要逼近岭上那简陋的寨墙了,耳畔又传来的恐怖的吱呀声,数十枚铁弹丸随着吱呀声被竹子做的简易投石机射出,爆炸声连环响起,浓浓的硝烟遮住了整个战场。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整个山坡。当硝烟散去,侥幸避过爆炸的新附军跌跌撞撞地继续冲向寨墙,迎接他们的是密密的羽箭。
“啊——,”凄厉的叫声再次从新附军队伍中响起,幸存的新附军纷纷倒地。后排的士兵收不住脚,借着惯性又向前跑了几步,然后摔倒,看着箭杆穿过薄薄的纸甲,在身体外留下半截带血的白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