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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一说到女朋友身上，蔻海的脾气就上来了，棋子顿来顿去的，别人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恨不打一处来：&ldo;你们说说，不就是嫌弃她家里穷吗？我又不是当上门女婿，咱家有吃有喝的，gān吗非得女方家里有钱？&rdo;细毛瞥他一眼：&ldo;我说海子，你……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事就转不过弯呢？像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什……什么都可以做主，还就是成家这事做不了主。&rdo;&ldo;为什么？&rdo;&ldo;你说为什么呢？&rdo;细毛指着棋盘上的棋子说，&ldo;我们从一出生，就等于是这棋盘上的子儿，棋子自己是……是没有权利自个儿走的，因为下棋的不是棋子儿，是咱爹妈。我们从出生到工作再到成家，咱爹妈可都是规划好了的，你改得了吗？&rdo;&ldo;瞎说！我们当初离开部队不就是自己做主的吗？&rdo;一说到这话，细毛轻蔑地笑了起来：&ldo;我说海子，说你这人死心眼，你还真是脑子转不过弯，你以为我们当初谋划离开部队时，咱爹妈就没在一起商量过？我们是一个阵线，他们也是一个阵线啊，我就直……直说吧，我们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的每一步都有咱爹妈在背后cao控呢，从投档到单位接收，根本不……不需要他们自己出面，多的是有人鞍前马后地为咱们的事去跑，你明不明白？&rdo;蔻海砸下棋子：&ldo;我不信！&rdo;&ldo;我信。&rdo;一直稳若泰山的连波发话了，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他云淡风轻地说，&ldo;海子，不用太较真，爸妈也是为我们好，到我们将来也为人父母的时候会体谅他们的苦心的。&rdo;细毛说：&ldo;知足吧，海子，你好歹还能自己找女朋友，结不结得成婚就另当别论了，就说我吧，我妈成天bi我去相亲，还都是部队上的，不是师长的闺女就是哪个副司令员的侄女，哎哟喂……&rdo;细毛使劲地拍着脑门，&ldo;那都是些什么动物啊，要么是熊腰，要么是骨架，要么是大象腿，好不容易见着个身材像样的吧，脸上一团麻子，你是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rdo;蔻海乐了，跟连波笑得前仰后合。&ldo;别笑，你……你们都别笑，特别是海子，我敢打赌你妈肯定背地里去摸你马子的底了，不信等着瞧。&rdo;蔻海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ldo;我妈不会这么无聊吧？&rdo;&ldo;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说你马子的家底了，只怕她祖宗十八代的坟都要被你妈扒拉开看个究竟，这事我妈就gān过，前年我不也jiāo了个女朋友嘛，还没怎么着呢，我妈连我女朋友小时候得过天花的事都知道了。&rdo;蔻海一听头都大了，甩下棋子不下了，捶着石桌长吁短叹：&ldo;那我肯定比你更惨，我妈你知道不，战场上从尸体堆里爬过来的，跟我爸是革命战友，那个意志坚定啊，有一次我妈被叛徒出卖，敌人严刑拷打她硬是一声都不吭……这回我是死定了，不用我从她身上踩过去，我只怕先成了她脚下的泥……&rdo;&ldo;可怜见儿的。&rdo;细毛充满同qg地直摆头。连波问他：&ldo;你和女朋友感qg稳定吗？&rdo;蔻海答：&ldo;我们感qg很好。&rdo;细毛接了句：&ldo;睡了没？&rdo;蔻海抓起一个棋子砸过去：&ldo;你丫的找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do;&ldo;我怎么找抽了，谈恋爱不睡还叫谈恋爱吗？&rdo;&ldo;难道谈恋爱就是为了和女朋友睡觉？&rdo;&ldo;不睡觉你谈什么，别告诉我，你还没睡过……&rdo;&ldo;这个……&rdo;蔻海支支吾吾起来，挠着脑门说，&ldo;睡，是睡过的了，不过我跟她在一起的目的不是这个啦……&rdo;&ldo;拉倒吧，睡都睡了还装纯洁。&rdo;细毛嗤之以鼻。连波却表qg严肃起来：&ldo;海子，你们还没结婚怎么就……就在一起了？这样是很不负责任的，也不道德。&rdo;细毛张着嘴：&ldo;啊，这还上升到道德层面了？&rdo;连波正色道：&ldo;不仅仅是道德的问题，也应该是原则问题，海子，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认真很正派的人，跟我哥跟细毛他们不一样，怎么你也……&rdo;&ldo;呃，呃，这话怎么讲的？&rdo;细毛不依了，&ldo;敢qg蔻海正派，我们就不正派？&rdo;顿了下，又结结巴巴地说，&ldo;当然，你……你哥就另当别论了，他十八岁就跟女人睡了，我们就是从他那里得到的xg启蒙教育，可你gān吗把我们一竿子也打……打死呢？&rdo;连波皱起眉头：&ldo;别cha嘴，听我把话说完。&rdo;他把目光投向蔻海，&ldo;你有没有想过，这种行为是对对方的伤害和不尊重呢？万一你们将来，我是说万一，你们要不在一块了，你女朋友怎么办？她还怎么嫁人呢？&rdo;这回轮到蔻海目瞪口呆了，也结巴起来：&ldo;我，我们是双方自愿的……再说现在社会这么开放，这事不算什么吧？而且两个人在一块儿……&rdo;他比画着，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颇有些尴尬，&ldo;激qg你懂不，激qg来了哪儿还有那么多原则啊什么的，这是人原始的本能，何况我们是因为相爱而……而那个，很正常啊。难道你将来jiāo女朋友就不内（那）个？&rdo;说着下意识地瞟了瞟正在二楼露台背书的朝夕。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细毛的眼睛，他也瞟了瞟了朝夕，掩嘴偷笑。连波的表qg更严肃了，目光直视着蔻海，眉毛拧着：&ldo;蔻海，我还真是高估了你的品xg，爱qg是这世上最纯洁无瑕的东西，我没说两个人在一起不能有激qg，但那得在婚后。如果是我，在没有结婚前，我是绝对不会碰我女朋友的。&rdo;蔻海的样子一点都不信：&ldo;你能做到？&rdo;&ldo;这有什么做不到的，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爱一个人就要懂得保护她，而不是单纯地占有，这才是爱qg的真谛。&rdo;&ldo;那我做不到，我俗人一个。&rdo;蔻海直摇头。&ldo;我也做不到。&rdo;细毛连连晃着脑袋，&ldo;老实说，我觉得连波你才不道德，压抑人类原始的本能，是很残忍的事qg呢。你口口声声说对女朋友没要求，我看这才是对她最大的要求，谁能保证自己媳妇就一定是……是huáng花闺女啊？&rdo;连波义正严辞：&ldo;这是最基本的要求，我能做到，对方也应该能做到，否则就不配谈爱qg。&rdo;蔻海和细毛对他做顶礼膜拜状，蔻海捅了捅细毛：&ldo;圣人　就是圣人，跟咱凡夫俗子就是不一样，不过连波，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是，还是童子……&rdo;细毛忙不迭地点头，&ldo;是啊，你不会是本世纪最后一个处男吧？&rdo;&ldo;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朝夕背书背得怎么样了。&rdo;连波拒绝回答，起身朝屋内走，留下蔻海和细毛面面相觑。蔻海看着连波的背影扑哧一笑：&ldo;这个呆子！你说他们兄弟俩，一个家庭长大的，咋就差别这么大呢？&rdo;细毛一脸坏笑地凑到蔻海的耳根：&ldo;那朝夕也应该还是处女吧？&rdo;&ldo;小心让连波听到，扒你皮。&rdo;&ldo;肯定是……&rdo;……连波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不知道，但露台上的朝夕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捧着书本，视线一片模糊，只觉书上的字一个个都浮了起来，不停在她眼前旋转。她头是昏的，眼是花的，阳光那么明媚，她却感觉周遭一片漆黑。她忽然明白樊疏桐为什么那么反感她跟连波走得近了，他是嫌她配不上连波，嫌她脏，她龌龊，她无耻，她怎么有资格很纯净无瑕的连波站到一起？错了，原来她从头到尾就错了，她重塑不了自己，就算能重塑，她已经不是完整的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部分被她整个地抛弃了。从前她不觉得贞cao有多么重要，那是因为她没有正视过她的未来会因为这个有什么影响，她不懂，以她当时的年纪也想不了这么多，当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不愿看清。现在她清醒过来了，终于明白樊疏桐当初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他说无论将来她是做□还是嫁人，都忘不了他，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轻易占有了她，真正赢的是他！不应该是他……朝夕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对自己的不可原谅让她抑制不住地战栗，她又开始战栗，不仅仅是因为时不时袭击她的腹痛。多么可悲，她这辈子简直可悲到极点，做□她没有资本，嫁人她根本就不配！这一哭，哭得势不可挡，身体像正受着酷刑一样在椅子上紧缩着震颤，抽泣着的声音凄厉绝望，不顾一切地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