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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她随侍身侧,只在旁边看着已经受不住,不等太后撒泼疯癫完,直接喊一声“护驾!”护着血流不止的元和帝出了慈宁宫。

  还好天家年轻,额头上那处破口很快消失不见,连个疤痕都没落下。

  她还私底下庆幸了一番。

  但此时此刻,梅望舒突然想到——

  如果身体机能没有毛病,但是被太后这位母亲刺激太过,从此憎恨天下所有的女子,拒绝和女子亲密,连带着连身边近臣的内眷都厌恶起来……

  之前所有不能解释的疑问,就全可以解释了。

  想到这里,她缓缓长呼了口气。

  仿佛眼前遮蔽视线的林间迷雾,日出消散,露出真容。

  原来如此。

  圣上亲政至今,礼部的奏章上了几次,连皇后人选都没有定下。或许……问题出在慈宁宫身上。

  ***

  送完人回来,梅望舒在床上辗转反侧。

  和邢医官的对话,刘善长的事,激起她的重重思绪,大半夜没睡着。

  她半夜披衣起身,点亮了床头小桌的烛台,趿着鞋打开箱笼,翻找起旧物。

  一块沉重的长方形状足金令牌,沉甸甸地压在箱笼最底下。

  那是元和帝十三岁那年,赠给她的‘免死金牌。’

  两斤重的足金令牌,虽然贵重,在宫里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稀罕的是金牌上的阴刻隶书字体,是君王亲手打磨半个月做成的。

  元和帝十三岁那年的冬天,梅望舒曾经病重濒危过一次。

  那天,少年天子不知为什么事触怒了辅政权臣郗有道。

  罕见地当众言语顶撞起来。

  具体原因,梅望舒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郗有道当时铁青的脸色,和砸在皇帝脚边的碎茶杯。

  十三岁的少年天子,已经不像一两年前心怀恐惧,在郗有道的厉声质问声中,始终端坐在龙椅之上,无声冷笑,拒不低头。

  作为对不听话的小皇帝的惩戒,随侍御前的梅望舒被拖了出去。

  一身单薄衣裳,站在冰天雪地的宫墙下,从傍晚站到半夜,几乎冻成了一个冰人,睫毛都结了霜。

  邢以宁当时是个才入宫当值的小医官,还没有资格称御医。

  被刘善长公公连哄带骗、趁夜狂奔过来救人时,梅望舒正被少年天子抱着,在宫墙阴影下无声地哭。

  当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只依稀记得,十三岁的少年紧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无声无息地流着泪,一滴滴热烫地落在她的脖颈上。

  黯淡灯下,梅望舒掌心托着分量十足的纯金长条牌,抚摸着上面稍显稚嫩的‘免死九次’四个隶书大字,失笑。

  当年,年仅十三岁的圣上并不清楚,所谓的‘免死金牌’,丹书铁劵——是铁制的。

  赐下这块足有两斤重的金牌来。

  梅望舒在灯下久久地凝视着分量十足的‘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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