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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猫有灵性(第1页)

裘胜辉看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还有那一脸盆不知为何物的粘稠物。怎么看宋小妹都像是在炼制什么不明药物。难不成这姑娘又要搞事了?

“这是什么?”他指着这些东西问宋小妹。

“涂抹在头发上的发胶。”宋小妹如实回答。

裘胜辉出于习惯,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宋小妹。他用手指在脸盆中挑了一坨,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不能吃,这东西就是抹在头发上的。”宋小妹以为他要用嘴巴尝试,就连忙阻止。

裘胜辉将手指上的粘稠物撇在脸盆边缘上,便问宋小妹:“听说你,养了一只黑猫?”

“啊?”

宋小妹有些懵,自家的黑猫这是出名了吗?怎么一个捕快都知道。还是说,它又出去霍霍其他母猫,被捕快追踪到了?“是有一只黑猫,怎么了?”

“在哪里,我能看看吗?”

“在我屋里。”宋小妹说着,便去里屋抱猫,不过哪里有猫的影子,无牙仔早就跑得没影了。“奇怪了,刚还在窝里睡觉呢,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不见了。”

这就好比,在外做了什么坏事,警察找上门了,赶紧的,先溜为上。宋小妹尴尬地笑了笑。

“看来,这只猫挺有灵性的,知道我来了,就先跑了。”

“无牙仔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吗?”宋小妹问道。

裘胜辉没有回答宋小妹,而是问她:“这猫从小就跟着你的吗?”

“并不是呀,清明那几天跑来我家偷食,后来熟了,就干脆住这儿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裘胜辉这些提问,不得不让宋小妹怀疑无牙仔真的在外头闯祸了。

此时的无牙仔急奔在大街小巷的屋顶上,它的四脚踩着瓦片,一路“哗啦哗啦”,它就像一个轻功了得的武林高手。

站得高望得远,除了飞鸟,临安城中还有一种生物,能居高临下俯视众生,那就是猫。它们混迹于人世间,又游离于人世间;食着人间烟火,又将自己置身事外。

无牙仔一路小跑,不多时便跳入一户人家中,它熟悉于这里的一花一石,一草一木,这便是它原来的家——谢府。

只不过这家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一丝生气,现在只是一座空宅而已。

它从微开的窗户处溜进了一间屋子。

浅紫色的帘子轻轻飘动,盖是这猫跃下时带动的风,让帘子动了一下。案上的笔墨纸砚静静地保持着原状,镇纸下一张未画完的猫戏牡丹图,仿佛在说:等一等,主人就回来了。

无牙仔跃步到床边,蹲下身来,将尾巴圈住身子。它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扫视着房间中的角角落落。随后将蹲变成了趴,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它发出了“哩呜哩呜”的声响,它是不是在做梦?

白马庙巷。

一顶轿子停在一户人家门前,轿夫们坐在台阶上歇息着。

这户人家姓“卞”,是斫琴世家。这家的主人卞桯,便是经常去小樊楼,给周玉奴调琴的,在临安城琴行中赫赫有名的那位师傅。

今日小樊楼中的姑娘们都休息,周玉奴便与丫鬟璎珞登门来定制新的琴。

能让周玉奴肯出小樊楼亲自到访的可不多,那些达官显贵的帖子都堆积如山了,周玉奴看都不看一眼,任凭你有金山银山,人家就是无动于衷。拿钱的不一定去,反而要花大价钱的,她却亲自过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千金难买我愿意”。

卞桯在纸上画着新琴的样式,周玉奴在一旁等着。

不一会儿,琴画好后,璎珞拿给周玉奴一瞧,当下就啧啧赞叹:“光看这图纸就知道是一把好琴了。卞师傅只管说价就是了。”

卞桯没有给周玉奴很高的价格。她对自己的手艺无条件的信任和赞赏,尤其是对琴的爱护,可以说真的是知音了。世上难得有知音啊!这年头,时局刚刚稳定,很多人都忙着维持生计,即便是买琴的,也会挑三拣四一番,管你是不是世家,能杀价的就杀一波。还有些人琴买回去,不一定要弹,多的是附庸风雅,装模作样罢了。

璎珞向卞师傅付了定金,这琴便是定下来了。

“碎玉,碎玉啊……”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从内屋出来,颤颤巍巍地边喊“碎玉”便走向周玉奴。

这老妇人双眼有些浑浊,神智看上去也有些不清。她上来一把抓住周玉奴的手,“碎玉,来了就不要走了……不要走了啊。”

卞桯急忙上前制止了老妇人,一面跟周玉奴解释:“这是我娘,年纪大了,神智昏沉,经常把人认错。周姑娘受惊了。”

说着就搀扶着老妇人往内屋去,“娘,这不是碎玉,这是来做琴的客人。”

老妇人似乎没在听儿子说什么,依旧“碎玉碎玉”的叫唤着。

“碎玉……是……”周玉奴问道。

卞桯从内屋出来,一脸歉意地看着周玉奴:“是……我的相好。本该谈婚论嫁了,却因一件小事,与我吵了一架,她便至此再也没有搭理过我。想着……大概这婚事也就作罢了吧。”

“若是小事,你大可去找她解释清楚。”周玉奴劝道。

卞桯叹口气道:“姻缘本是天注定,不强求。”

“她住哪儿,我去寻她,帮你说说话。”

“不用了,不用了,”卞桯又叹了口气,忙说,“前几日,听人说,她父母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她也应允了……想来怕是心中堵着一口气吧。”

“即是如此,你自己想开些就好。”

周玉奴见卞桯对此好像也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的样子,估计两人的感情不是很深厚吧,便也不再想着要去撮合。“像卞师傅这等有手艺有才华的人,那姑娘置气另嫁,实属不该。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将来定有能与你合拍的人,携手到老。”

周玉奴与卞桯定下了交琴的日期,便与璎珞出了卞家的门,乘轿回小樊楼。

那卞桯目送着轿子远去,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舒展了一下双眉,转身回屋,将大门紧紧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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