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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女人找来了一架马车,这架马车不同于常见的那种,是完全敞篷的,上面还垒着几捆没来得及卸下的干草,正好当成了天然的垫子。
坐在上面,举头就可以看到摇晃的青天白日。
先是去了邻村牛皮册子上那几户人家,把借的钱全部还清了。
颠簸的马车上,骆蝉衣看着陆绝把最后一个名字划去,他轻轻地舒出一口气,缓缓合上了册子。
她有心戏弄他,伸出手管他要册子。
陆绝不解地看着她,把册子递过来。
骆蝉衣翻开新的一页,用炭笔写下一个大大的名字:骆蝉衣。
陆绝接回,看着眼前这几个写得并不算好看的大字,嘴角细微地翘了一下,抬眼看她:“写得不全,住址呢?”
骆蝉衣清澈澈的眼睛微转:“不固定,反正是跟着你。”
陆绝沉默了一下,拿起炭笔,在后面住址的地方写了起来。
难道他要写居无定所?
骆蝉衣探头看去,只见后面多出了两个娟秀的字:陆绝。
姓名:骆蝉衣。
住址:陆绝。
看着那两个名字并列在一处,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她的心变成了一个木鱼,有人拿着小锤“咚”的一敲,由内而外地震荡起来。
“这,这是什,什么字?”胖妮挤到他身边,指着册子上问。
“骆。”他答道。
“后后,后面怎么念?”
陆绝看了眼骆蝉衣,继续看向册子,一字一句缓缓念道:“骆蝉衣……”
胖妮
抢过了册子,用肉。肠一样的手指指着念:“骆骆骆蝉衣,还还有……”
“陆绝。”
胖妮一听忽然高兴起来,指着陆绝:“是,是你!骆骆蝉衣,陆绝……骆骆蝉衣,陆陆陆绝……”
“骆骆蝉衣,陆陆陆绝……”
她像是念童谣一样,一边晃着小脑袋,一边没完没了地念叨着。
陆绝坐卧在马车头,一只手搭在蜷起的膝盖上,七彩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眼睛微微眯着,睫毛在脸上洒下两排浓郁的阴影。
脸上的表情不似平时那样清冷,嘴角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就那样听着胖妮反复念叨,好像怎么也听不腻似的。
“胖妮,你嘴歇一会,再嚷嚷给你扔下去!”窝在车尾睡觉的女人被吵得不安宁,扬起脑袋教训道。
胖妮被训得不敢再吵,但也闲不住,光张嘴不出声,继续:“骆骆蝉衣,陆陆陆绝……”
一下子把骆蝉衣逗笑了。
笑够了再抬眼,只见陆绝正在看着她,目光好似受到骄阳的感染,带着朦朦胧胧的暖意。
两侧枫林如火,在眼前慢慢移动。
村子里的马一般是用来拉重物的,没有跑过远路,走一段就要歇歇,直到傍晚时候,他们才到达沙虎县。
空气里明显感觉到了干燥,他们并没有路过田野,但一路走来,随处可见飞跳的蝗虫,看来的确是成灾了。
靠着女人的指引,马车最后停在一个院子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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