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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娣也是觉得,跟前就一个牛黄不大方便,再说,这次一去可不是三两天半个月能回来的事儿,不定要折腾到过年见了,牛黄是机灵,却终归不如麦冬底细。
麦冬得了准信儿,一溜烟跑回内院收拾东西去了,忠叔却进来道:“公子不说要寻个会武艺的人吗,可巧余平的舅爷认识个镖师,给公子荐了个过来,老奴瞧着性子稳重,又知根知底儿,比别处的强,公子要去兖州府不如带了去,也防着点儿那贺家。”
凤娣点点头:“你去叫他进来我瞧瞧。”
余忠出去不一会儿,进来个汉子,年龄瞅着三十上下,穿的干净利落,人瞧着也持重,只不过看上去不大像什么武林高手,可凤娣又一想,这高手通常都是轻易不露的类型,真看上去五大三粗的那类,说不准就是个有把子傻力气的村汗,这样的才有可能是高手,得了,管他是不是呢,先带去再说。
这人叫冯山,家乡是冀州的,先头在京城镖局里当镖师,常年压着镖天南海北的跑,一年到头老婆孩子见一面都难,就辞了回来,想再谋个事由,可巧应了余府的差事。
凤娣也不管他怎么个来历,只他有本事,给多少银子的工钱都值,这保镖可不跟掌柜伙计似的,干系到自己的小命呢,先带去试试,不行再另找。
不过,凤娣用人,向来有个眼缘,这冯山就合了她的眼缘,凤娣就是有种直觉,这冯山不是个草包。
转过天一早,大门外套好了车,凤娣带去的人不多,冯山赶车,牛黄骑马,她跟麦冬坐车,一共就他们四个人。
凤嫣昨儿夜里劝了她半宿,说让她多带几个人,凤娣跟她说:“这人不在多少,而在精,就跟打仗似的,弄十万大军都是草包,上了战场也没用。”
凤嫣说她是歪理,却也知道凤娣定了的事儿,谁说也改不了,不过,自己好歹得送送她,故此,凤嫣牵着书齐送到了大门口,拉着凤娣的手,一个劲儿的嘱咐:“出门在外的要当心,有什么事儿赶紧让人捎信回来。”又跟麦冬说:“入了秋早晚的凉,别忘了给公子添衣裳……”絮絮叨叨的嘱咐了不知道多少话。
眼见着东边儿天上的日头都出来了,凤娣才道:“姐姐放心。”这才跟着麦冬上了车,冯山的马鞭子一甩,马车沿着余府前的大街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儿。
清儿扶着凤嫣道:“大姑娘咱回去吧。”凤嫣点点头,转身刚上台阶忽发现忠叔后头站着一个生脸儿的男子,不像余家的下人,以前不曾见过的,且他也没穿小厮的衣裳,反倒穿着一件青布的儒生袍,头上戴着一顶生巾帽,虽说是生脸儿,却甚有规矩,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儿,没往凤嫣身上瞄。
凤嫣从他身边儿过去,把书齐交给了忠书送去先生那里念书,自己进了二门才问清儿:“刚那人是谁,怎瞧着如此脸生?”
清儿道:“大姑娘不大去前头走动,自然不识的他,他是咱们大公子前两月新雇来的账房裴先生,您别瞧那样儿,是个秀才呢,还是个大孝子,奴婢听牛黄说过,为着给他娘瞧病去了咱家的庆福堂,赶巧大公子在柜上,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他雇进府来帮着李先生管账,估摸也用不长远,明年可是大比之年,最迟开了春就得走了,也不知咱们大公子怎么想的,雇这么个明知做不长远的账房来。”
凤嫣道:“十年寒窗苦,一朝成名天下知,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年,求得不就是一个功名吗,此是人之常情,若甘心一辈子当个账房先生,才辜负了肚子里的那些书。”
清儿道:“我听见大公子跟书齐少爷说,将来不让二公子考功名呢,说当官的心眼最坏。”
凤嫣笑道:“你听她的呢,她是让咱余家的人命官司闹得怕了,读书人求个功名光宗耀祖才是正途,士农工商,这做买卖的可是排在最末。”
清儿挠挠头道:“姑娘这话也对。”
凤嫣停住脚往后望了一眼,见那姓裴的秀才,人影一晃进了那边儿账房院,想起那身粗布青衣做的儒袍,跟清儿道:“好歹一个读书人穿的这样寒酸,大哥哥去的时候,有几块青缎子没使,本说给凤娣做两身袍子出去穿,不想她非说乌漆墨黑的穿在身上跟树上的老鸹一样,便搁下了,我记着放在上头的顶柜里,一会儿你寻出来送过去,让忠叔给了他吧,白搁着可惜了。”
清儿应一声,进屋找去了,找出来就让个婆子送到前头给了忠叔,忠叔接了布料,想了想,让人把裴文远叫来:“想来过了年你就得进京赶考了,道上穿什么无妨,若真是榜上有名,你这身儿青布衫儿,穿着可不合身份,这料子你拿回去,让你娘给你做两件衣裳预备着吧,也讨个好彩头。”
裴文远一愣,忙道:“这怎么成,无功不受禄,大公子对在下已是恩重如山了,如何能再要这些,不成的……”
忠叔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公子不喜欢跟裴文远过话了,这就是真是个酸秀才,脑袋一根筋儿,跟这样的人说话,就没个利落劲儿。
忠叔把料子往他怀里一塞:“实话说给你,这是我们家大姑娘给你的,想是瞧着你身上的衣裳配不上你读书人的身份,你收了就收,不收出门仍到大街上,或是给了要饭花子都由着你。”撂下话转身走了。
裴文远愣了楞,不禁想起早上大门口见的那位姑娘,只瞧了一眼,知道是余府的大姑娘,就再不敢抬头了,虽只一眼,似那般美丽温婉的姑娘,到底记在了心里,若是自己,自己……
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寒酸,抬头看看余家这雕梁画栋的宅院,不禁叹了口气,回到家里把衣裳料子给了他娘。
他娘见他脸色不对,忙问底细,这裴文远是个大孝子,凡事都不瞒他娘的,就跟他娘把今儿的事说了。
自己生的儿子,他娘如何不知儿子的心事,一听便猜出了他的心思:“你可是瞧上余家的大小姐了?”
远脸色一暗:“娘说的什么话,人家可是余家的千金,孩儿哪配的上?”
他娘道:“怎配不上,他余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做买卖的罢了,咱家纵然吃不上饭,你身上有秀才的功名,也比他余家的门第高,这个理儿余家姑娘比你知道呢,不然,好端端的怎么给你这么块衣裳料子,你只跟娘说句心里话,是不是瞧上余家姑娘了,若果真,娘自有法儿让你如愿。”
裴文远眼睛一亮,半晌方点点头,她娘道:“这么着,你现在在她家当差,咱们先不提这事儿,再说,余家是她兄弟当家,你不说她兄弟今儿刚去了兖州府吗,等他兄弟家来,估摸也快过年了,到时候,你辞了他家的差事,娘再寻了媒人上门,这门亲事一准成,真要是定下了余家这门亲,你去京城赶考,娘也就不愁了。”
且不说这娘俩怎么商量的,再说凤娣,一路晓行夜宿,不日进了兖州府,寻得了贾青,去瞧了那宅子,凤娣一看那宅子就问师父:“这宅子要多少银子?”
贾青道:“就是这价儿有些贵,要两千两银子,我说压一些下来,那人说他也是经受代卖的,主家发了话两千两少一文不卖,他也没法儿,不过里头倒是齐整,买下来就能住,省了不少事儿。”
凤娣暗道,可不值吗,想来这宅子的主家是那周少卿,前俩月,那厮还假模假式的说要借自己住,闹半天是想卖给自己,周少卿肯定算准了自己不要,才这么明目张胆的开价,她就要了,凭啥不要,地段好,里头的设施也不差,还自带个小花园,两千两太值了。
凤娣瞧了房子出来,利落的签约,给银子,拿房契,收拾收拾当天晚上就住了进来,转过天一早跟师父问那安和堂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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