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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狼!卓嘎。我想大叫救命,可是嗓子里只能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低吟声,隔着门应该什么也听不到。我必须站起来出去求助,否则前面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可是站起来谈何容易,刚才的“壮举”已经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现在我疲惫的只想合上眼休息,腿依然软得要命,加上刚才的蠕动,双腿早已血肉模糊,并且动上半分都会让我痛得昏厥。手上的伤口似乎不能自动愈合,粘稠的液体不断向外渗透,最破的布娃娃都比我此刻的状况好一些。现在的我伤痕累累,除了口鼻里呼出的气外,跟尸体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若有区别,也就是我看上去比一般的尸体狼狈些。开不了门就弄出声响来,一定要把胡狼吸引到我面前。我狠狠的锤着门,怦怦的砸门声在黑暗中格外响亮,谈话骤然停下。快过来啊快过来。我继续砸门。“?¥?¥?……¥”是胡狼的声音,声音里还意蕴着揶揄的笑意。脚步声响起,但是朝着远离我的方向。完了,他一定是误会我是国师等的不耐烦的姬妾,敲门是在催国师,所以识时务的立刻离开。生死在此一举,我闭上眼向门撞去。轰的一声,灰土簌簌的落到我身上,我破门而出。两个人诧异的朝我的方向望来,我努力抬起头,对着卓嘎。他立刻跑过来抱住我的上身。轻柔的微笑不自觉的泛上嘴角,我知道,我得救了。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弛,眼前一黑,我昏了过去。天上没有云彩,淡淡的月光如同素馨花的香气轻轻氤氲着整个秋夜。阴差阳错穿越以后,我已经是第三次昏过去了。事不过三,以后大概不会这么频繁了。醒来的时候,跪在我榻旁居然不是卓玛,而是一个容颜憔悴,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姑娘,一见我醒来就拼命的对我磕头。唉,命中注定我是坏人,每次我闯祸,伤心难过的都是别人。身上的伤口应该已经处理好了,商文柏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微笑。“卓玛呢?”没想到我的嗓子也好了,虽然声音还有些嘶哑。这时候,那个跪在我塌旁的的女孩突然唧唧咕咕的说了一大通话,脸色激动,声调又急又快。“?¥……¥—”商文柏对她说了几句话,她又拼命地向我磕头。虽然我在卓嘎的地盘上身份半客半主,很多人见了我都对我行礼,但我还是不习惯别人跪在我面前,也许是我对平等过于敏感了。“商文柏,你让她别磕头了。到底怎么了,卓玛在哪?她不会也被抓了吧,糟了,我得马上去救她。”我挣扎着想要起来,结果扯动了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你别乱动,伤口还没愈合了,卓玛暂时没事。”他按住我的肩头,笑道,“不想她今后有事的话,你就好好的养伤。”“……¥—……?¥~”他对跪在地上的女孩说了几句,结果她又开始猛磕头,磕得我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商文柏,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我哭,这就是言语不通的劣势,啥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看来虽然今后我在西秦呆的日子不会长于十个月,我还是有必要哪怕是粗浅的掌握这门语言;以前一直认定它毫无用处,所以穿越过来这么久,我除了几个简单的词汇外,一句西秦语也不懂。“¥?¥¥?!?”女孩总算抬起了头,感激的看着我,然后恭敬的退到一旁。那天我在昏迷之中被胡狼救了回来,正好遇见四处找我不着急得团团转的卓玛,她在神庙没找到我,以为我先回来了,结果回帐一看我根本不在,大家也都说没见过我,她这才慌了神,到处寻找。小姑娘见到我既欣喜又惊恐,因为我伤痕累累的被胡狼抱在胸前。刚把我交到商文柏手里,胡狼就面色铁青的下令处斩卓玛,商文柏没有直接开口求情而是吩咐卓玛帮我清洗伤口、上药,而后又让她帮我换好衣服,最后淡淡地夸了她一句“也只有你才深谙司姑娘的习性,又懂一点照料病人的知识,而且她前两次晕倒也都是你照顾好的,这次恐怕还得劳烦你”。胡狼没有言语,我的伤势刚处理完毕,他就下令将卓玛关了起来。迁怒。这是我听完这件事后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词,我的受伤惹恼了胡狼,气愤的他无从发泄只好把怒气撒到卓玛身上。卓玛不过是只可怜的替罪羔羊。不用说,给卓玛妹妹指点迷津的人自是商文柏。我轻轻地笑了,这个商文柏,居然留下这个大人情给我做,以他在胡狼心中的地位,求他放了卓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却绕了个弯的让我来当白脸,其中的善意不言而喻。“我想见一见王爷可以吗?”卓嘎似乎有点憔悴,虽然言行举止依然从容,可眉宇间难掩疲惫的神色。“你好些了吗?”他在落日的余晖中走进帐内,夕阳的光芒在他身上投射出一个金色的剪影,口里呼出的白气形成腾腾的氤氲。“对不起。”我轻轻的开口,此事因我而起,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要进庙烧香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对不起?”他失笑,“你不是在讽刺小王吧?”“岂敢。”我也淡淡地笑了,“我说对不起是因为身为客人应该听从主人的安排,而不是肆意妄为给主人添麻烦。——如果我没猜错,求签之前,你是吩咐卓玛让我不要乱跑吧。”当初我丢下她就是错误的开始,以胡狼的机敏,这样的安排又岂会没有他的用意。“终于说到正题了,你想为卓玛求情。哎呀,真有点伤心啊,我还以为司姑娘只是单纯的想见一见本王呢。没想到居然还是为了别人的事。”“这哪是别人的事呢,分明是我自己的事情。”“哦——愿闻其详。”他伸手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是我自己选择进庙烧香,卓玛只是陪我一同前往;是我自己中途跑开,卓玛不是不想阻止我,只是我溜得太快了。我被抓,更是跟她一点干系也没有,何况她还到处寻找我。她已经尽责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所以不应当受到责罚。”“可是她没有完成我的命令,在庙里没有跟你寸步不离。”“是‘没能’而不是‘没有’,孟子说过,不能者与不为者有异,竭尽全力但不能达到目标,于人于己皆可以交代,不是说任何事非得成功地做好不可。我的性子,要是想开溜,谁也别想拦住我。卓玛又怎么可能看得住我了。”他笑意更浓,“早知如此,我应该一直把你带在身边的。”我斜睨他,浅浅淡淡的微笑。“这次看在你没出什么大事的份上,就暂且算了,卓玛下午就能回你的帐中。”他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我替卓玛谢谢王爷了。”“你不是说这件事是你的事,跟她无关吗?”他突然一笑,狡黠的眨了眨眼。被抓住语病的我哑口无言。“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遭受不幸,你还会为她求情吗?”我侧头想了想,“会的,我会的。我的责任,我不想迁怒于别人。”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喃喃地说了句什么。我迎上他的目光,淡淡的微笑。不希望自己连累到他人,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包袱,我的人生,有我负责。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时他说的话是“即便你求情,我也不会放过她。”我回到帐中,立刻把包裹在膝盖上的布取下,不出所料,鲜红一片。商文柏皱着眉毛看伤口,自言自语道:“奇怪,伤口明明不深,为什么鲜血总是止不住。”“这要问你啊,伟大的商神医。”我笑容何其无辜,“你才是大夫。”“用不着你这丫头提醒。”他站起身,走到矮桌旁翻看医书,不时眉头紧锁。我能够告诉他是为什么,因为我的时间是停滞不前的。血液凝固需要时间,我定格的新陈代谢让我的血始终保留在液体状态。可是我不会说,我无法解释我的异时空来客身份,何况我自己也无力解决这种状况。真是天要亡我。我选择活下去的时候居然跟我玩这一手。“大哥,我会不会流血过多而死?我还不想死的,你是神医,一定要治好我。你可是神医哦。”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商文柏的从容淡定宽慰了我,我并没有很害怕的感觉。说不定我血淌着淌着,嗖的一声,我就稀里糊涂的回去了。“激将法是不是?”商文柏忽然微笑,旋即豪气万丈,“好!这个战帖我接下了。”我也微笑,既然他说这样的话,就代表他已经想出了办法。此刻人心尚古,还有人恪守君子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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