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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燕裘已经换好衣服,扒了扒微润的短发:“叔叔,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要出去一会儿。”
“哦,这么晚了,还要去哪?”燕南飞状似关心地问。
燕裘也不隐瞒:“找罗伯特先生。”
“有事不能跟我商量?”
“……”
燕裘注视燕南飞,对可能发生的事若有所觉,于是小心翼翼地说:“听说水牛要在医院守夜,他今天还没有洗澡,我想让罗伯特先生送些换洗衣物过去而已。”
“……你真关心他。”燕南飞眯起眼睛,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燕裘,老实回答我,你对吴水牛是不是有不正常的感情?”
“谁跟你说的?”燕裘不答反问,心里却早有答案。
燕南飞见燕裘不否认,心已经凉了半截,脸色一沉,冷声说:“你必须要回燕家,至于你要当律师的事,我会替你争取。”
燕裘眉头深锁,不自觉退后一步:“如果我拒绝呢?”
闻言,燕南飞看燕裘的目光更加严厉,语气更是不容置喙,异常强硬:“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你这种行为,已经让燕家蒙羞。”
面对叔叔的指责,燕裘抿紧唇,语气也变冷:“用不着担心,我爸爸早就离开燕家,丢不了你们燕家的脸。”
燕南飞气极,他是真心着紧这侄子,不想燕裘竟然这般不争气:“你!你怎么不想想你爸,你就忍心让他绝后?”
提到燕十六,燕裘轻扯唇角,嘲弄:“他都死了,有没有后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怎能说这种话?!”燕南飞怒极,怒其不争,提手就一掌掴上这不孝不义侄子的脸。
啪地一声脆响,燕裘打了个踉跄,刚才戴上的眼镜已经飞出去,湿发凌乱覆面的样子异常狼狈。燕南飞是当过兵,受过训练的特警,由于怒急攻心,这一下根本没有留情,燕裘不躲不避硬吃下这一记,顿时眼冒金星耳鸣不绝,一边脸颊全麻掉了,满嘴里血腥味。他捂住被打的脸颊,一声不吭。
握住紧微微发痛的手掌,燕南飞越过燕裘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撂话:“从现在开始,不准备离开房间,直至我说可以。”
门在背后重重阖上,听着上锁声,燕裘拨开覆面乱发,指尖轻触脸颊,疼得他直抽气,可这牵扯到唇角,又是一阵剧痛,他不觉得眯起眼睛等待痛楚缓和下去,这才拾起眼镜,走进盥洗室去照镜子。果然,镜中斯文白净的脸庞烙下狰狞手印,半张脸红肿,嘴角也破了,一缕血延落颌下,触目惊心。
随手抹掉血迹,燕裘徐徐走出盥洗室,从里面将房门反锁。
不一会果然听见有人敲门,说是给他上药的,而他只是忍住痛冷声拒绝治疗。
房门不再被敲响,燕裘独自在寂静中沉思,颊边的痛越来越明显,这般想来,他真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爸爸很疼他,除了锻炼偶尔会受伤,燕十六根本舍不得揍他,而且即使是锻炼受的伤,那个人也会很紧张,又是上药,又是上医院,活像他受了什么致命伤似的,天知道有时候只是一点点红肿。
当然,他不会以为天下人都像燕十六那么疼惜他,不过今天揍他的是亲叔叔,感觉又截然不同。他总算对父亲所讲述的燕家生活有所体会,燕氏顽固的铁血作风,的确难熬,不是受不了苦,是打心底不服而已。燕裘相信自己是遗传了燕十六的叛逆心,暴力只让他更加反叛。
“就因为我是gay吗?”
对此除了不屑,燕裘没有别的感想,他轻轻嗤笑,反身躺落床上,想了想,还是用手机请罗伯特派人送衣服和食物到医院去,自个就别提衣服,连头发都没有心情弄干,就躺着神游。
因为刚才那一巴掌,除了脸颊痛,耳朵也有些堵住的感觉,理智告诉燕裘应该接受治疗的,可他骨子里却硬气得紧,有点要跟燕南飞怄气的性质,有点故意利用这伤的想法,他死命隐忍。只是有另一件事让他懊悔的,他现在想念爸爸,却在苏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想着有吴水牛在,就没有带上照片什么的,现在连翻翻相册解闷都不成,就这样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燕裘干脆念书,把高考练习试题集一页一页解答,不知不觉就伏在案上睡着了。
医院里,水牛环手抱胸板着晚娘脸死死瞪那床上看文件的病患,旁边前来探望伤患的医生也环手同样姿势,却饶富兴味地看着这多天来嚣张地无视他忠告而熬夜工作的警官在儿子瞪视下悻悻然搁下文件并乖乖躺下。
“哼。”水牛冷哼一声,脸色稍稍缓和:“不玩命了?”
阮元沛重叹:“只是想尽早解决案件……现在还早。”
还要诡辩?
水牛咬牙切齿:“是尽早解决你的命吧?lgb的,活腻了也不用这样磨叽,一句话,老子秒杀你。”
好了,阮元沛发现这时候是多说多错,干脆拉高被洞遮住口鼻:“我要睡了。”
水牛一把抓住被子扯好,顺手摁了摁,嘴里骂:“靠,你肩膀受伤怎么像脑子受伤了?三岁小子都知道被子闷着会出问题,你是智力退化了?”
“……你嘴巴越来越毒。”阮元沛轻叹:“好好,我现在休息,你也别熬夜。”
“得了,你睡。”水牛依旧那个姿势,大有观摩入眠过程的架势。
阮元沛唇角抽了抽,不知怎么说这小子,倒是医生见他怪可怜的,仗义执言。
“小伙,你要是这样瞪着你爸,他会失眠,走吧,咱们到外头去聊聊病患出院的事宜。”
“哦?他可以出院了?”水牛的注意力被拉走,亦步亦趋跟医生走。
待二人出了门外,存在感薄弱的孔子和老万不胜唏嘘状,重重叹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嫂子,你何苦找这般一个‘小人’?”老万摇头慨叹。
孔子笑得别提有多龌龊,嘿嘿怪声从嘴里溢出,瓮声瓮气地说:“我说老万你真是不懂事,就是‘小人’才鲜嫩可口,就是想不到大嫂还好这口。”
“人不可貌相。”
“是呀,看以前总跟我抢冷艳美人,哎哎,反差太大了。”
受了下属调侃,相处八年余,阮元沛算是了解和认命,对这些管不住嘴巴,多半有口无心的家伙也很宽容,听了这些话,与其说生气,他倒是更多的困惑,而且也不准备跟他们客气。
“你们尽拿我开玩笑,倒不会受不了我这癖好?”
老万和孔子微怔,互觑一眼,虽说他们嘴里贫个不住,但听队长亲口承认,还是有些受惊了。不过之前已经调侃了这么多,现在也不好意思惊奇,都挂上挺无奈的笑容。
“受不受得了,你又不是看上我们,就是我们不好这口,也没有发牢骚的立场啦。再说你总比咱们老大好,也不知他怎么搞的,这么多年不找女人。要不是跟他洗三温暖见识过,还真以为他不行呢。”
“孔子言之有理。”
孔繁旭来不及得意,一只听诊器砸中他的脑门,回头一瞧,有头蛮牛在刨腿,就立即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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