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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苦匪,说来说去,都怪李靖申那厮太过狠辣!”
此言一出,所有人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想要离他远点,也就是在车队,若是其他地界,敢直呼当今圣上姓名那可是大不敬的罪!
一个不好,可是会被砍头的。
仰头将酒壶中的小烧喝净,账房先生又开始他那浑浑噩噩的絮叨,其他人只当没听见,柴天诺却是听得连连摇头。
事关挣龙,敢议论者很少,能如账房先生这般敢说的,更少。
折腾三年五载的天下大事,说来说去,不过是京都那户人家的家事。
老皇退了,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七皇子,坐了那把名为天下的椅子。
浣衣局里苦了半辈的宫女,搬入雕梁画栋的西暖阁,成了天下第一金贵的太后。
新皇没杀废太子,于京都外画了个圈圈养起来,虽不自由,衣食却无忧。
老皇帝日子更好,昔日的东宫成了他的享福之地,酒池肉林莺莺燕燕,磨去了一身的真龙气运。
国子监讲学的大儒交口称赞,吾皇仁厚,天下有望。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到头来,苦的只是天下百姓和万千披甲。
五州之地化作荒野,几年间的厮杀愤恨,如今看来不过是场笑话。
大华宽广五州渺小,遍地白骨换来的,不过是文人骚客诗词歌赋中的几许叹息。
年岁一过,便是那几许叹息也寻不到了。
说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话语,醉醺醺的账房先生起身,踉踉跄跄来到他所乘坐的大车,一个跟斗翻了进去,不多时便响起了细密的鼾声。
即便已经听过许多次,可柴天诺和其他两位武秀才,依然变得沉默,这个话题太沉重,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旁人也是如此,其中事由大家都隐约明白,可如何敢说,如何敢议?
这几天,柴天诺对账房先生的来历也有过猜测,隐约觉得,他应该和五州之人有瓜葛,而且瓜葛匪浅,不然不会整日价重复这些说辞。
“行啦行啦,都赶紧吃饭。”
“咱就是一帮讨生活的家伙,不适合想那些深里的东西,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吃饱了好好休息,路还长着那。”
富商包不羁站起身喊了几嗓子,车队里的人匆忙进食,东家说的对,都是底层的升斗小民,管那些作甚,能有饭吃有衣穿就不错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车队便再次出。
由于队伍庞大,且储备的物资不少,所以车队一般不进城镇。
但今儿东家包不羁说了,到了前面的镇子车队便住下,除了留守的,所有人都可以去逛逛休息一下,赶明儿再上路。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柴天诺现这位圆滚滚的富商人品属实不错,饭菜和大家的一样,偶尔藏着掖着吃个咸鸭蛋,还常常被账房先生扣去了黄。
平日里他也是忙前忙后,这么大个车队调度都是他一个人的活计,比起一般伙计着实累了不少,也不知他那大肚皮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半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绝对不短。
柴天诺带着柴蛮儿进了镇子,第一点便是找了个浴堂好好清洗了一番。
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洗漱起来极不方便,干净惯了的柴天诺难受到了极点,感觉就像有无数小虫在身上爬,今日可算得到了解脱。
洗漱完毕,心情大好的柴天诺,带着清洗的粉粉嫩嫩的柴蛮儿,抱着好奇的心情,在这旅途中的小镇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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