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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维对这个弟弟彻底失望,摆手道:&ot;我不好说什么了,反正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对林希太不公平,如果他知道真相,你想过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吗?&ot;&ot;我才不管!如果他知道了,那就随他去,他留下,他就是林家的人,他出了林家的门,就休想再回来。我就当白养他,做善事了!&ot;&ot;但是,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ot;林维冷笑说,&ot;我们林家的财产未必都在你手上,当然也不在我手上,我听母亲说过,父亲曾经转移过大笔的财产到国外,很大很大的一笔……&ot;&ot;我也听说过,文革前转走的,据说是我们林家家底的三分之二,具体是多少,除了父亲,没人知道。&ot;&ot;你听谁说的?&ot;&ot;听奶妈私下说的,说母亲就是为这事一病不起,活活给气死了。&ot;林仕延倒是无所谓的样子,&ot;唉,要那么多钱gān什么,我的责任就是为林家守好现有的家业,以免落入外人之手,至于那些遗失在海外的钱财,要回来都怕无福消受。听说数额巨大,大到惊人,估计已经养了别人的子孙了……&ot;&ot;我总算是明白了,你这么在意血缘,估计也是受这事的影响吧。&ot;&ot;没错,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母亲临终时格外jiāo代的。&ot;&ot;上一辈人的恩怨凭什么让我们承受?换句话说,我们这一代的事qg,又为什么让林希这些晚辈承受呢?&ot;&ot;命!这都是命!生在这样的家族,谁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可以选择,我也愿意生在普通人家,老婆孩子热热闹闹,哪像现在,老婆孩子是有啊,谁把我当回事?尤其刘燕,一看见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ot;林仕延一说到刘燕就颓丧地直叹气。林维却再也无话,目光游离,似有牵扯不断的思绪纠结在眉头。而窗外,夜色深沉,一弯上弦月悬挂在树梢,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青年正穿过花园狂奔出门,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bt1(]组曲三撒旦的微笑[=]一连下了好多天的雨。每年chun天的梅雨期总让人jg神颓靡。林希站在公寓的窗前,雨细细绵绵地下着,像一张银丝巨网,将天地间的一切尽笼其中。湿漉漉的城市,铅云沉沉的天空,一栋栋建筑在蒙蒙细雨中闪烁着昏huáng的灯光,明明是清晨,看起来却像huáng昏。昨晚又是一夜未眠。总是不停地做梦,梦见一片黑色的海洋,无声起伏的黑色巨làng,带着沉默的力量自天边滚滚而来。他无处可逃,一点一点地被那黑暗湮没。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进他的身体,侵入他的血液,他几乎能听到rou体腐烂的声音,从五脏六腑到大脑,从灵魂到心,慢慢地腐烂,渗出黑色而黏稠的脓水。最后只剩一具腐烂殆尽的躯壳,浮在黑暗的海面,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恨,也没有爱,就那么随波漂浮着,一直漂着……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六点。他从chuáng上爬起来,试图吃点东西,却什么都吃不下。一想到黑暗的梦境,他就极度地疲惫厌恶。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很多天没有回家了,当然,那里从来就没有给过他&ot;家&ot;的感觉。那里,还有人厌恶他。他不想看到那个人,那个人也不想看到他。隔绝在父子之间的彼此厌恶和憎恨,已经在彼此间划下深深的沟渠,下过雨,变成河,就再也没有办法渡过去。所以,他有好几套公寓,离城、桐城都有。从前为了维持一个家的形象,他大多数时候是回去的,纵然外面的生活再不堪,总还有人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他的妻子文婉清,在等他回去。可是现在,没人等他了,连这世上最后一个他想依偎的人都抛弃了他。其实他一直就怀疑她的身份,却从不愿去证实。因为他自认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她又能从他这里拿走什么?没错,他是坐拥数十亿家产的富家贵公子,只不过他只有有限的使用权,却没有所有权。他名下的财产都属于林氏,凡数目超过五十万的花费,都得董事长林仕延签字。林仕延对他的解释是,年轻人管不住自己,创业容易,守业难,等你真正学会了用钱我再给你权限。至于他名下30%的林氏股权,完全是空头账户,因为林仕延早早就留了一手,未经他本人签字,股权不得转让给任何人。即便林仕延签了字,林氏律师团十几个律师没签字,股权仍无法外流。骗子!从一开始林希就知道那个人在骗他,从那年无意中听到他和伯伯在书房的谈话,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但他佯装不知,很多事qg他都装作不知,包括文婉清嫁给他的企图,他都装糊涂。还有葛雯,他当然知道那个女人跟他上chuáng不会是因为喜欢他或是爱他,他从不会有那样的奢望。爱?多么幼稚可笑!葛雯跟那些眼里只盯着钱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逢场作戏而已,断没想到她也是个被魔鬼占据了灵魂的人。因为还有人给她更多的钱,以让他的婚姻触礁翻船。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某人设好的骗局。骗吧,你们都来骗吧,我什么都没有,你们能从我这里骗走什么?&ot;林先生,都准备好了。&ot;林氏首席律师钟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手里提着公文包。林希盯着那公文包愣了会神,那里面装着的,是他和文婉清的离婚协议。这才想起,约好了今天签字。他淡淡地跟钟桐说:&ot;你先下楼吧,我换件衣服。&ot;&ot;是,我在车上等你。&ot;钟桐点头,退出了房间。豪华奔驰房车平稳地行驶在大街小巷,仿佛行进在无边无际的雨帘中,车窗外的一切都那么模糊,什么都看不真切。是啊,什么都看不真切,包括他糟糕的婚姻。当初娶她时是因为父命,父亲希望他尽快成家,好生儿育女给外界一个家业兴旺的假象。认识她时,他有女友,同居数年,但父亲反对,说那女孩家里兄弟姊妹太多,养老婆可以,怎么能养那一大家子人。文婉清父母双亡,一直生活在美国,由舅舅抚养大,名牌大学毕业,背景单纯。当然,这都是假的。最主要的是,林希喜欢她楚楚动人的样子,偶然的一次惊鸿一瞥,他就怔住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人。没有事先跟父亲通气,在美国注册直接带回了家。出乎意料,父亲没说什么,表面上很客气,但他看文婉清的眼神,总带着那么一丝挑衅,似乎有&ot;看你能怎么样&ot;的意味。林希不是瞎子,他只是装瞎。文婉清身上有他迷恋的东西。说不清是什么,但他肯定是有什么。有时候他对她激qg似火,有时候又冷漠似坚冰,因为他拿不准,他该怎么对待这个女人。她的身体属于他,她的灵魂呢?他一直很好奇,她把她的灵魂jiāo给了谁。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过是叶冠语,这一着他确实算漏了。不过也没什么,横竖都是被人算计,被谁算计已经不重要了。两人约在一间咖啡厅见面。除了钟桐,没有别的人在场。林希看着即将成为前妻的文婉清,表qg平静,签字的时候也随意得很,就像往常他在公司处理签呈一样,gān净利落,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倒是文婉清犹豫了下,目光始终不敢跟林希对视,默默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林希不忘提醒她:&ot;想好了喔,是签文婉清,还是签李彩英,可别弄错了。&ot;文婉清的手微微抖了下。想了想,没有理会他,埋头把字签完。林希微笑着说:&ot;没想到吧,我一半的财产居然只有这么多,存款十八万,房产就是翠荷街那栋即将拆迁的旧楼,再加上为数不多的股票和基金,真是寒酸得很。一定让你很失望吧,陪我睡了这么几年,只拿到这么多……&ot;文婉清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秀气的下颌轻微地在抖。林希最喜欢看她的下颌,弧线优美得不可思议。每次亲吻她,必会吻她的下颌。她的五官也生得极jg致,一双大眼盈盈如星,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是楚楚动人。此刻,林希轻佻地打量她,一寸一寸地用目光丈量,抚摸。他在想,那个获取她灵魂的人是不是也喜欢吻她的下颌。文婉清被他看得极不自在,只觉周身发冷,冷到了骨子里。仿佛是整个人浸在雪地的冰水里,血液一点点地凝固,凝固,所有的思维和感觉都在刹那间冻结,即便过上千年,也无复苏的可能。落到这个地步,算是咎由自取吧。当初是她主动要求演的这场戏,偶然认识林希,偶然得知他的身份,想起姐姐郁郁而终的遭遇,她决定复仇。叶冠语还提醒过她:&ot;小心入戏太深,出不来。&ot;她当时回答:&ot;我不会假戏真做,我就是为姐姐报仇,也要为大哥讨回你应得的。&ot;她一直叫他大哥,虽然他们的关系远比兄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