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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斏拍着胸脯保证绝无此日,林斐不置可否,取了门闩就将人拎着领子丢了出去,兄弟二人倒是对后来听到风声的林相夫妻都守口如瓶,坚称只是关起门来切磋了几下功夫。
林相呵呵一笑摆明了不信,罗夫人倒是多问了几句,亲眼看过小儿子身上并没有次子打出来的伤痕也就放了心,专心收拾起女儿林斓出嫁前住的倚岚院。她此前已经收到了长子的信件,道是他们兄妹至多还有一月即可抵京。
倚岚院里一应器具摆设俱全,依旧还是林斓在时模样,只是罗夫人想着林斓这也算是蒙了苦难,有意为女儿祛祛晦气,便特意又开了库房取了各色布匹出来重新做了帐幔铺陈等物。府里养的七八个绣娘赶不出来这许多东西,她还命人自京中几个大的绣坊里请了有名的大家来家中做活,一时间京中各家均笑得林相爱女归京在即。
林斓在林文的陪伴下抵达京城时正是春花满城之际,车马粼粼,飞花弄晴。
她只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林斏就眼泪汪汪的迎了上来,林斐跟在他身后也红了眼,罗夫人派来的管事不敢打扰小主子们,直接抹着脸打马回去报信去了。
林文有些嫌弃两个弟弟的蠢模样,脸上如玉公子的温雅笑容不变,回身避着人的时候一脚一个利索的将人踹进了车里,看着他们两个小心翼翼的滚做一团,并没有挤到林斓才缓了脸色。
林斐起身时似乎不经意间按住了林斏的嘴,装作没察觉到手下挣扎的力道一般看着林斓率先关切说道:“阿斓瞧着瘦了,也高了,这一路上可累着了?大哥有时候心粗,我总担心他不能照看好你,只可惜我之前在江东。你再好生歇一会儿,到家了我再叫你。”
说着,林斐终于放开了对林斏的桎梏,起身殷勤的给林斓挪动了下软枕,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绣着迎春花枝的香囊献宝似的捧到林斓手上:“这是我前些日子得的安神香药丸子,你拿着养养身,若是喜欢只管遣人问我要。”
林斐如此阴险,林斏气的脸都歪了,只能眼巴巴看着林斓,希望妹妹能念着他从小帮她打了最多架的份上也跟自己说说话,别被林斐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林斓起初还含笑看着林斐与林斏斗气,抬起手仿佛是要伸出手指刮刮脸颊羞羞他们两个,谁知她笑着笑着便忽而克制不住的落下泪来,泪珠一颗颗落在香囊上,却好似打在了人的心上。
林斐林斏一惊之后不免心痛的无以复加,一起笨拙的凑在林斓身边想要拭净她面上的泪水哄她开怀,可惜收效甚微,以至于罗夫人等不急亲自出来到马车上接人时还当是他们欺负了妹妹,险些当场母子反目。
与此同时,路上还要与平国公一起追查前朝余孽一事的贺芝也终于日夜兼程赶回了京城,第一时间入宫面圣,面容沉静的跪在了赏心殿中央。
第37章爸爸还是你爸爸爸爸,国家欠我一个媳……
一见着朝思暮想的女儿,罗夫人的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林斓却突然胆怯,她红着眼眶与罗夫人对视一眼后,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与母亲说些什么,只是迟疑着浅笑了下。
林斐林斏二人没注意到母亲与妹妹面色上的变化,还忙着赌咒发誓,可惜他们小心翼翼解释缘由的话还没说完,罗夫人便一掀帘子叫了一声“阿文”。
林文原本在车外吩咐众管事小厮搬运带回的各色物件儿,听见罗夫人的声音里隐有悲意,急忙过去亲自将两个没眼色的弟弟揪了下来,冷着脸将他们都派去倚岚院里收拾东西。
两个难兄难弟一步一回头期期艾艾的走了,林文单手一撑跃上车辕,就听得里面传来罗夫人幽幽啜泣之声,间或夹着几声呜咽难辨的话语,半晌之后才终于隐隐听到林斓含着哽咽回了句什么。
林文垂眸逼退了自己眼中的点点湿意,抬手示意仆从们退后,独自一人默默将车驾到了林相与罗夫人所居的致明院门外,又静静等了一会儿。直到听着里头说话的声音渐渐轻了,他才神色柔和的打起车帘,请罗夫人与林斓两个下车。
罗夫人显然已经搂着林斓哭过一场,面上的脂粉都叫泪水冲了个干净,林斓对上林文的视线还有些躲闪,似是为方才在车里落泪一事而脸红羞臊,林文便体贴的别开视线,只耐心温柔的扶住罗夫人一侧手臂,陪着母亲和妹妹一起进门休息。
致明院上下伺候使唤的下人共有数十人之数,这会儿都由严嬷嬷带着在屋门口给林斓行礼,罗夫人等林斓受了众人的礼之后便让人都散了,只余她们母女清净说话,连林文都苦笑着被她撵了出去。
林斓捧起自己惯用的茶盏,鼻尖嗅着久违的清浅茶香,微微肿起的眼睛又有些发酸,带着点点鼻音含笑说道:“还是母亲身边的人会点茶,我便是带了一样的茶走,冲泡出来却总不是这个味道,倒白白勾着人想家。”
罗夫人正亲自绞了帕子想帮林斓敷一敷眼睛,听着这么一句又险些落下泪来,她红着眼胡乱点了点头,放软了声音:“那阿斓以后就跟娘一起住,娘日日给你点茶,永远都陪着我的阿斓。”
林斓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含着泪抽噎了一下扑到罗夫人怀里亲昵的蹭了蹭,最后却小狐狸似的摇了摇头:“我不在这住着,不然阿爹回来心里怕是要嫌弃我碍手碍脚了。”
罗夫人前些日子休了林相的心都有,嫌弃他碍眼的很,每每想起就有一场气生,这会儿怕吓着林斓,罗夫人只黑着脸强自忍了,没好气的回道:“理他做什么,害了我好好的女儿,且让他去跟他的军国大事过去吧,再别回来。”
林斓一听就知道母亲为自己的事儿没少跟父亲置气,说不得已经把父亲撵出院子几个月没让他回来歇息。她闭了闭眼,将罗夫人搂得更紧了些,借着宽大的云袖悄悄掩去了眼角的泪痕:“阿娘,我已经回来了,您莫要为了我跟阿爹生分了。没有您和阿爹就没有我,若是作儿女的反累得爹娘离心,女儿岂不是大不孝?”
她的鼻音极重,以至于有些字说得模糊不清,只能抬起脸对罗夫人讨好的笑了笑,以哄她开心。罗夫人顺着林斓的意思缓了脸色,心中却更为怜惜林斓这段时日受得苦楚,当真酸涩难言。
林斓也知母亲不过是面上应付,并不会如此轻易释怀,忙清了清喉咙,努力劝说:“您真的不必怪阿爹,这世上能有几人为出嫁的女儿求陛下更改旨意?女儿能随心任性,倚仗的不正是家中宠爱?有您和阿爹在,我便什么都不惧怕。”
在庆平城时不肯受刘家摆布也好,直言拒绝贺清屏也罢,甚至一路南归平安返家,这一步步凭借的都是疼爱她的家人。林斓觉得自己话说得都还算谦虚,能如此为女儿打算的父母放眼朝堂都无有出其右者。
罗夫人却还强撑着啐了林相一口:“要不是那个老东西,我儿样样出色,怎么会挑了那么一户不入流的无赖人家!”
“阿娘,”提到此事林斓心中也觉不自在,却不是对林相不满,她不由叹了口气:“这事儿不怪阿爹,却是该怪我自己多些。”
“当时谢家明里暗里帮谢娘娘递话,其意无需多言,您和爹不肯,我自己也不愿,后来庆国公府那边又出了变故,阿爹说起朝中大事,咱们是都听着的。”
“陛下春秋鼎盛,正是一展抱负之时,那许多人却已经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别说爹看着不像话,就是我,也不愿去趟这一趟浑水,是以爹问我愿不愿低嫁安稳度日,我自己便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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