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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茵丢下行李箱,瘪着嘴叫了一声“妈”,想最后跟她拥抱一下,江琳咧着嘴笑:“少腻歪我啊,多大人了。”
“那你注意身体,有不对劲的就给我打电话。”
“用不着杞人忧天,你妈我惜命着呢。”
邓林卓没考上海城的学校
()(),只能留在本地念个次一些的大学③(),就顺路来送他们一程,陈雨婕早就订票走掉了。
江稚茵左看看右看看,问着:“小马没来?”
邓林卓移开视线,摸了下鼻子:“他家有事,帮着看废品站呢。”
江稚茵还挺欣慰:“当初一本算数题只能做对一页,现在已经能算好账了?”
“算不好也没办——”邓林卓刚咕哝出声,抬起眼睛瞥了谁一眼,又立马止住话头,“反正你俩就安心上学去,我在滨城也能看着点小马。”
站台广播通知检票,江稚茵跟他们挥手告别,闻祈只简单跟几个朋友点头示意。
因为是一起订的票,两人座位也挨在一起,前排一个女生的箱子放不上去,有点着急地拜托江稚茵:“叫你男朋友帮我放一下可以吗?”
她一时愣然,一句“他不是”刚出口,闻祈已经顺手把那人的行李箱搁在上面了,那女生朝他俩道谢,江稚茵的解释都变得多此一举。
闻祈今天戴了耳钉,耳垂上是黑色圆钉,并不突兀,但细看后才发现他耳骨上还扎了两个银色的小环,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得不正经了一些,像夜店风,偏生长相又偏冷,不喜搭理人,那种风尘感就稍显漫漶。
江稚茵一边拧瓶盖一边问:“怎么突然戴耳钉了?”
闻祈垂眼戳了几下手机,简单回答:“怕耳洞长起来,就白打了。”
她问了一个在心头盘桓许久的问题:“为什么会想打这么多耳洞?”
闻祈瞭她一眼,神色变得淡漠了一些,敷衍回答着:“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好奇心没有被填满,但又没法继续问下去,江稚茵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离开海城不过半年,再度回来的时候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熟悉的街开了不熟悉的店,以前常去的早餐店却倒了一个又一个。
开学有一个月的军训,站军姿,踢正步,走方阵,说到时候每个院都要在校操场检阅。
理科类院校里的女生本来就少,江稚茵班上的女生统共就八九个,刚好凑了两个宿舍,每天晚上军训完,江稚茵是第一个去洗澡的,但每个人生活习惯不一样,宿舍里有个熬夜党,半夜一点才去浴室洗漱。
她的床位离洗手间最近,乒乒乓乓的动静把她的觉吵成两半,前半夜睡一半,后半夜睡一半,跟室友洽谈过后也没有改善,实在没办法,江稚茵只能成为首个开学不到一个月就去找导员申请换宿舍的人。
但恰逢今年开始扩招,很多宿舍都变成四改六,江稚茵要是换宿舍,不仅要搬着刚铺好的床垫和帐子去南区宿舍楼,还要住六人寝上下铺,并且因为不是一个专业的,课程不一样,作息什么的更不合。
导员问她想清楚了没有,江稚茵突觉太阳穴发疼,说再考虑一下。
晚上所有人穿着迷彩服围坐在花坛边上,教官是退役后考到本校的研究生,拎着蓝牙音响放歌找人表演才艺,江稚茵得了空躲在一边的花坛后边,靠着冰凉的瓷砖,
()给江琳打电话。
她告状的时候特委屈,空出来的那只手揪弄着花坛里的大丽花叶子,江琳这段时间突然变得耳背起来,她一句话有时候要重复两二遍才能被她听清。
江琳:“那你不然就搬出去外宿吧,找个离学校近点儿的地方。”
江稚茵抿住唇:“可我每个月生活费就要花挺多了,再加上房租,那你的工资不得全花我身上了?你自己怎么办?”
她咬牙:“算了算了,大不了我再忍一下。”
江琳言之凿凿:“为什么要说服自己忍耐?你长到这个年纪,吃了这么多米,好不容易考上这么好的学校,是为了去受气的吗?”
“别忍嗷,不然你就直接跟她干起来,她要是赖着不走我们就搬出去一个人住,还自在些,家里的钱本来就是存着给你上大学用的,你妈我每天在单位食堂吃饭,能花几个钱?不用你省。”
花坛里的叶子被她揪得秃了一块,江稚茵扫去身上的碎叶子,犟起来:“我先看看附近房子的租金吧,要是有合适的我就租,不用你给房租,我觉得拿个奖学金,周末再去做个家教,也能有不少钱,你别急着给我打钱,打了我也给你退回去。”
毕竟是名牌大学高材生,而且刚高考完不久,高中知识还没那么快就忘。
海城这边物价普遍高,家教开价也高,一小时好几百的比比都是,她回头制定个方案,再加几个信息群问问。
军训休息期间江稚茵就在软件上看看房源,这边寸土寸金,想找个租金低的房子着实不易,江稚茵看了好几天都没有合适的,闻祈倒是突然给她发了消息:
用户136:“江阿姨说你要找房,让我帮你盯着点,怕你被骗。”
拉粑粑大王:“走中介应该不至于吧,不过中介方肯定要收佣金,就是价格上贵一点。”
用户136:“附近有一些老小区,住户都是老人,不太会操作,基本都是直接手写一张告示贴在楼外面,这种应该会便宜一些。”
江稚茵还在考虑,闻祈就又接了一句:
用户136:“到时候我可以帮你看看。”
这个方案还不错,主要是便宜,还能尽快解决她的困境,于是江稚茵同意了。
海城这边地域的贫富差距很明显,中心商圈处处是高楼大厦,寸土寸金的,只有夹缝里还留存着老街和老居民楼,门对门立着,中间牵好几条晾衣绳,因为过道狭窄逼仄,直接被楼层倒下来的阴影覆盖,透光性很差,显得潮湿。
走进楼道的时候,江稚茵嗅见一股很浓的阴湿味,仿佛能从墙里渗出水来,楼道的扶手有些许掉漆,墙面斑驳了几块,似乎又找人重新上过一遍油漆,看上去还算干净,没有那种百年老楼的破败感。
房东是个地中海老头,说自己要搬去跟儿子住了,这套老屋就空了下来,老人对房子有感情,又舍不得卖,就想着租出去,每个月收点租金。
老楼里没有电梯,只能徒步爬上五楼,闻祈
帮忙提着她的行李箱,速度就落后他们稍许。
房东还在滔滔不绝,说建筑材料不太隔音,楼上楼下有时候喜欢吵架,可能有点影响睡眠,不过一般吵到十一点就停止了。
江稚茵“嗯嗯”几声,房东就拧开了门,空间不算小,看上去能有六十多个平方,设施都挺齐全,还有个小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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