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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然镜正色道:“你我都是修行之人,不得杀生、妄语、偷盗、淫邪……。”
幽闲扯过然镜指间的念珠,“佛门六戒之中,我早就破了五戒,就剩色戒未破,去年的今日你曾与我约定破色戒,然后一起被师傅逐出山门,从此携手混迹红尘,你要反悔么?”
然镜不语,良久才道,“那日是我醉后妄语。”
“别在这里装失忆,不管你愿不愿意,今晚色戒一定是要破的。”幽闲早有准备,她塞过一个绯色小瓷瓶,“嘿嘿,即使前面是苦海又如何?我们一起在苦海里戏水吧。”
言毕,幽闲打开木塞放在然镜唇边,以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喝了它。”
乒!
一声脆响,绯色瓷瓶从床帐里飞出去,萎靡的液体飞洒在猥琐的月光里,倒也相得益彰。
“好吧,既然你执意不从,我也不会勉强。”幽闲轻叹一声,利索的穿上白布袜。
“你要去那里?”然镜那双如千年深潭的眼睛掠过一抹浮云。
“去哪里?春宵苦短,我当然是要下山寻找美少年了。”幽闲清了清嗓子,学着昆曲里伶人念白,“削发为尼实可怜,残灯一盏照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
这是昆曲名段《思凡》中的一句,说的是庵堂里的小尼姑色空动了凡心,干脆逃出山门,下山寻一个年少哥哥,成家生娃的故事。②
寻找美少年?如一声响雷正中脑门,然镜的脸色由白转青,青变绿,绿的深沉了,化成黑色,方才被逼服春*药都不曾这番的怨气。
“怎么了?你不愿意从了我,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幽闲被然镜强大的“怨念”镇住了,不敢拉开帐子往外蹦。
“你唱了近十几年的《思凡》,难道不腻么?”然镜的右手藏在袖子里,手心的佛珠遭了灭顶之灾,颗颗被捏的粉碎。
“你读了二十年的佛经,也没听你埋怨过呀。”幽闲呲牙比了鬼脸。
“你——下山是要找谁?”
幽闲想了想,“石榴街的十五郎。”
“十五——郎?”然镜气得肠道抽搐,这个十五背后的深意实在太多,于是手心的佛珠又有一颗香消玉殒了。
“就是街头卖肉的武信旋,前天他在半个时辰之内连杀十五头猪,剃毛放血开膛剖肚剔骨割肉一气呵成,所以新赠外号十五郎。”
他!?
然镜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板着脸,“他是你哥哥!你怎么能去招惹他!”
“错!是奶哥哥!我们只是在不同的时间,含过一个人的奶*头而已,不过——。”幽闲托腮沉思,“石榴街炸臭豆腐的顾念九越发帅气了,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嗯唔
然镜一记笨拙且突兀的亲吻切断了幽闲的无限遐想。
“你——你愿意从了我?”幽闲只觉得呼吸一紧,竟然慌张一把将然镜推开。
幽闲很享受调戏的过程,却从未想到要有什么结果啊!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结果,她只是想过然镜说拒绝的结果,从未想过然镜会有点头的一天。
然镜也没料到会被幽闲推开,他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我愿意的,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啊,幽闲愣愣的看着然镜,嬉戏之色全消,嘴角艰难的勾起一抹浅笑,“欢迎来到地狱。”
双唇相接,品酌着彼此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幽闲喜好发酵的红茶,再兑上蜂蜜或者糖,而然镜茶壶里永远都是淡淡绿茶,或者是一片竹叶。
这晚,这两种茶香在唇齿间几番磨合交融,和着越来越高的温度,酿成一种微醺迷醉的滋味来,令人沉沦而不自知。
她和他,原本只是一罐酱油的缘分。
多年的沉淀,今晚居然变成了一起滚床单的缘分。
十几年前一个寒冬腊月的清晨,刚刚在红叶寺剃度出家,七岁的小和尚然镜起了个大早,背着空空如也的陶罐下山去打酱油。
蜿蜒的山道堆满了积雪,沿路只见几只觅食的麻雀在林间穿梭。行了一半路程,然镜隐约听到几声诡异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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