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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你们一早还说此事一定稳妥,绝不会有差池,结果才过了两天,牛都还没来得及运出去,现在官府到处在缉我们。”
“官府?校尉府吗?他们不是在找牧曹嘛。”
“去你妈的,现在连刺史府都派州兵到处寻牛,我们几个险些被害。我还想你们这两头官牛是从哪里扣下的,没想到你们这些腌臜货,竟敢扣度支衙的牛?呸,鼠目贼吏,你不知道度支衙的都尉,在上面是有人的吗?”
“啊?刺史府……这怎么可能?这个,难道上下都在查?”
“许头,我可告诉你,你别把我惹急了,现在牧曹是跑了,知情的人就剩你一个了。我和我这帮兄弟们若有什么闪失,我肯定供伱出来,到时候我那些还在外面的兄弟也一定去拜会你家人。”
“这位壮士,我,我真的只是一个打杂的。牧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们要找,也应去找牧曹啊!“
“你还是想扛是吧?”
周坦眼见许头快要说出关键信息了,只是对方显然还很迷糊,言语间依旧虚头巴脑、不温不火。他决定让对方一点苦头吃吃,一来让今晚“窝里反”、“黑吃黑”做的更逼真一些,二来也得让许头醒醒神。
他本想亲自动手,但说到拷打,自己这段时间虽然勤加苦练体魄,可心态上到底还是有些缺乏经验。身为后世的普通老百姓,哪里有这样的野性。时间紧迫,他只好对留重递了一个眼神,让留重动手。
留重可是上阵杀过人的,一点不心慈手软,拧小鸡一般直接将许头从床上拧了起来。他一手抓着许头内衣领子,另外一手成拳,照着许头胸口、腹部就打了两拳。到第三拳时,许头便已经开始吐酸水了。
“别打死了,钱还没要回来呢。”周坦立刻提醒了一句。
留重这才扔下了许头。
许头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摊在地上,痛苦不已。
“知道我要什么了吗?”周坦蹲下身,恶狠狠的向许头问道。
许头腹腔一通翻江倒海,一时间难以说话。他只能连连点头,就怕点晚了,又是一顿暴揍。
“说说。”周坦问。
许头愣了一下,却又是委屈的摇了摇头,显然刚才被打傻了。
“狗奴,钱,我的钱,把我的钱还给我!”周坦怒道,一边说,一边还抽了对方几耳光
“好汉,好汉,别打了别打了。我是真不知道钱的事啊。牧曹跟我说,钱是事后出了牛才能拿到,我都不知道你们把钱已经给了牧曹。”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下,许头总算把话说到了关键的部分。
周坦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果然,问题就出在牧场这边。
“许头,我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给你一天时间,要么你去找牧曹把钱要回来,要么你自己想办法把钱凑出来。那两头牛,还给你们,这生意,不做了。”他开始布置新的诱饵。
“好汉,壮士,你说你们都找不到牧曹,校尉府也找不到牧曹,我能上哪里找?那牛,那牛你们不能送回来啊,真要送回来了我上哪去解释啊?”许头又懊又恼,讨饶的说道。
他自然信了眼前这场戏,心里叫苦不迭,自己就是一个打下手的,现在上面的人跑了,反倒成了背黑锅的。别说一分钱没拿到,这下只怕连人都得搭进去了。他这会儿已然把牧曹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一个遍,可骂完又如何,终归还得当炮灰。
“呵,谁知你跟牧曹是不是串通好的?我告诉你,我们来找你算是好的,我背后的主儿,可不是好惹得。这笔钱,你吃不下。听清楚没,一天,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如果见不到钱,你家人,牧曹家人,我都得去见见。”周坦威胁道。
“我……我这冤啊……”许头欲哭无泪。
周坦让留重把许头绑在了床上,随后带着一行人翻墙离去。
趁夜回到之前藏身的野地,夜晚不便到处走动,大家便在这里宿了一夜。大家都是田兵出身,去年大半年里几乎都是在河道工程上风餐露宿,对此,自然不以为意。
“周功曹,接下来该怎么办?”留重好奇的问道。“刚才我才出了一次手,不过瘾啊。”
“现在是夜里,我们跟许头都不好走动。得等。”周坦说。
“等啥呢?”
“等到天亮,如果许头不去找牧曹,那就证明他真的不知道牧曹去哪里了。”
周坦刚才的诈唬话,自然都是瞎编的。他假设了许头跟牧曹合谋吞了官牛,但出事后,许头还留在度支牧,可见处理那两头官牛的事是由牧曹一人操办。许头与牧曹肯定没办法保持及时联系,中间是不是生了变故,许头也肯定不确定。
至少经此一诈,许头还真是供出了一些真相。
只是,单凭这些诈言,送到校尉府那边恐怕也不足信。届时李文录稍加狡辩,完全可以把今晚生的事说成是屈打成招。
正因此,他需要更实际的证据。让若许头去找牧曹,他便尾随跟踪,甚至可以再扮演一次黑市牛贩子,逼牧曹就范,趁机拿下牧曹贩牛时所货好处的物证。
不过这事依然有一定风险,那就是万一如许头所说,牧曹真的没先收钱,恐怕也就很难拿住其把柄。只能说,在真相上多多少少有进展,有了更多线索,接下来就能从更多方向下手。比如,用更狠毒的手段逼迫牧曹说出牛贩子的下落,进而获取证据。
“那如果他真不知道牧曹去哪里了,我们又当如何啊?”一旁,陈顺问道。
“那就更好办了。”周坦神秘的一笑。
说来,他还真不希望许头能找到牧曹。对于自己而言,此案现在最关键的突破口,就是在许头身上。许头联系不上牧曹,那就证明其目前为止是“知情”但“尚未获利”。他故意编了一个情形,营造出现在牛贩、官府两道都在计较这件事。
走了主谋,自己又无照应,许头当然抗不下这件事。
只待许头心态一溃,要说偿还贩牛巨款,自是拿不出,换言之贩牛恶徒这边是无法交代的。那他最后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只能是主动投案。做为从犯,再在说辞上多表现出“被迫服从”,运气好可以换一个及时醒悟戴罪立功,最不济也是从轻落。
周坦之所设一天之限,就是担心这段时间里李文录同样在做事。一旦对方跟牧曹接上头,再设计出一套明堂,只怕恨不得昨日、前日就把此案坐实了。
“周功曹,咋,这事跟官牛有关啊?”留重凑过来问道。
“是,不过放心,这事到不了咱们营那边。”周坦并不想多解释。
“你说啥呢,周功曹的事,就是咱们营的事,一家人嘛。”留重爽朗的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很欣慰。”周坦带着谢意点了点头。
“那,周功曹,你看,今晚这事已经了了,啥时候能带我去见见那位女子?”
“我说的是整件事结束后,留重,你也太着急了吧。”
周坦叹了一口气,这帮田兵,真不知道憋屈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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