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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瓷粗重地喘息着,似乎很辛苦的模样,心里的魔不甘心地四处肆nuè,尖利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吼叫着。『快把一切都给我!给我!给我!给我!』她恨然地低语:&ldo;住口!我说过,你若要抢夺我的身体,须得要比我还恶毒才是!千年以来,你除了给我力量之外,一点用都没有!现在要你何用?!三万铁骑,十万子民,我自用鲜血来偿还!你能做什么?!&rdo;心里的魔忽然哀叫了起来,声音慢慢变弱,『你……你要吞噬我……』她冷笑了起来,眼底邪气冲天,&ldo;千年以来,你也辛苦了。你若安分一点乖乖给我力量,或许我还会考虑报答你!偏偏你总是不甘心为我驱使,想方设法迷惑我,这就是你的愚蠢之处!我不与你争辩不是因为词穷,而是我根本不屑与你说什么!心魔,不过如此而已!&rdo;她的手掌忽然猛地一捏,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用力一搓。那只魔尖叫了一声,忽然就没了声音。她的周身忽然迸发出惊天动地的黑色光芒,如同袅袅上升的烟雾,身上所有的链条都开始震动起来,发出碰撞的脆响。丝竹骇然地发觉自己手里握着的铁栏杆也开始震撼,原来链条和栏杆上那些古怪的花纹都是抑制妖气和邪气的,此刻感受到清瓷身上迸发的邪气,顿时有了反应。眼看那些链条越收越紧,几乎要嵌进骨头里去,丝竹几乎不敢再看,只是哭泣着慌张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抖着手拼命地要把其中一把塞进牢门的钥匙孔里去。偏偏越是害怕越是不能对准,急的她越发哭得哽咽。&ldo;清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放你出去的!我……好不容易从司月大人那里偷来了钥匙……我……早便该放你出来的!你……再忍一忍!我马上就好了!&rdo;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么多废话?!难道她当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死在眼前吗?!清瓷艰难地喘息着,脖子和手腕脚踝越来越痛,偏偏自己的力量越大那链条就收得越紧,眼下一点力量都没有了。她转过头去,对丝竹微微一笑,柔声道:&ldo;你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居然敢从……那个母夜叉那里偷钥匙将我这个(修改)步出坠天狱,出乎意料,半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是这些神对坠天狱里的咒法有自信,还是有人做了手脚?眼看大门敞开着,似乎特意为了让她逃走,以往监守严密的坠天狱,此刻居然连半个影子都没有。其实她不用多想,从丝竹进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事qg和太白有关了。如果不是有五曜对这里动过手脚,支开看守的人,丝竹根本不可能进得来。恐怕连钥匙,也是太白支开司月,让丝竹去偷来的。她叹了一声,事qg到了这个地步,再做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太白对她的专注温柔,现在想起来如同梦一样,看不开的人,究竟是他,还是自己?让她活下去吗?哪怕她是一个根本只有恨的怪物?周围是荒芜的麝香后山,月光透过光秃的枝桠,映在地上,影影绰绰,仿佛无数张牙舞爪的鬼怪。她没有犹豫,抬步往断念崖走去,麝香山只在那里才有通往外界的出口。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平时人来人往的麝香山,今日不知为何萧索异常,一直到了天绿湖畔,三万铁骑的鲜血尸体依然放在那里,没有人清理。湖边盛开着无数血红的花朵,许是被三万人的鲜血浸透,越发妖艳殷红。她慢慢走过去,伸手捞起一朵花,温柔地看了半晌,忽地将那花贴在了额头上。她嘴里喃喃念着什么,然后额上的心魔印陡然闪亮起来,那朵花顿时变成了半透明的色泽,随着她念的声音高低,渐渐有点点血色光芒从花蕊中溢了出来,绕着她的身体,上下盘旋,仿佛有生命的一般。她忽地一展袖子,那些荧荧光点顿时飘散开来,将天空都映红了,仿佛突然降了血雨一般。她默默地看着那些光点落进土里,瞬间消失,唇上却漾出了一抹笑容。她等了好久好久,可是在这成功的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却是如此平静。没有声嘶力竭追在后面的诸神,没有哭到肝肠寸断的丝竹,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天绿湖边,品味着千年的执著。其间苦涩也好,痛楚也好,失落也好,现在都离她好远。她从没有如此轻松过,原来千年之前,她也曾如此天真自由过,折磨了她千年的心魔和愤恨,一切的帐,今天终于算清了。那些故作的圣洁,那些虚伪的光明,神的美丽外衣,现在开始,要被她一件一件脱下来……她将那朵花塞进袖子里,含笑看着湖畔的恶之花,如同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在一瞬间全部发起光来。暗夜深沉,这些如血的红光一直蔓延到了断念崖,花朵随风摇曳,遥遥望去,如同流动的血河。三万铁骑的鲜血,没有白流。身体里忽然一阵锐痛,仿佛被一根针狠狠扎了一下似的,有一种古怪的寒气从胸口渐渐往四肢蔓延开来,她不禁张开口,一口漆黑的鲜血被她喷在地上,化成了黑色的冰。她默默抬手抹去嘴角边的血迹,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她早知道的,用凡人之身召唤心魔就已是她的极限,何况她还吞噬了心魔,能撑到现在,根本是奇迹。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体内的寒气却越来越凌厉,顺着她的经脉骨骼,飞快地流窜,她觉得整个人好象马上就要结冰一样。丝竹……她的心里忽然微微地痛了一下,即使到了现在,她还只会让她哭泣失望么?她咬了咬牙,奋力迈步往前走去。月光今晚不知为何,温柔到感伤,为她蹒跚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辉。没有风,她漆黑的衣裳却轻飘飘地,仿佛她整个人马上就要化成烟雾,融化在月光下。她的头发披散在背后,一寸一寸地染上了月一般的白。她忽然回过头来,双眼炯炯,直直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那个人,然后她微微笑了,带着狐狸一般的狡黠。&ldo;太白大人,一切可好?&rdo;她的声音与眼神一样狡黠,却有一种久违了的俏皮在里面。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太白,白日刚刚被司月把伤治好,现在又y魂不散地跟了过来。他深深地看着她,忽然一步上前,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ldo;清瓷……清瓷!&rdo;他贴着她的头发,痛苦地,低声地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ldo;对不起,我来迟了……&rdo;她的头发飞快地在他眼前变做了雪一般的白,可见她的身体已经被心魔侵蚀到了严重的地步!如何还能一个人这样走着?&ldo;我马上帮你将心魔的力量封印起来!&rdo;说着他就要伸手盖上她的额头,却被她轻轻握住了。她看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深入到了灵魂最里面的那样看他。她分不清自己的心里,对这个人到底有着怎么样的qg感。他的温柔如此悲伤,承载了与她一样qiáng烈的痛楚。或许在千年之前的那次惊鸿一瞥,他们就注定要这样的方式来纠缠。她微微一笑,甩开他的手,转身轻盈地往断念崖方向跑去,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蝴蝶,袖子就是她美丽的翅膀,雪白的头发在空中飞舞,于他是一个美好的,不能触碰的梦。他愣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去,两个飞奔的身影,在夜色下有一种异样的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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