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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皱眉仔细打量她，印象里她也从来不把头发放下来，总是扎着土气的马尾巴，裙子不短过膝盖，眼前的人长发垂腰，发尾有天然的卷曲，t恤牛仔裤，神qg清冷，眼里布满血丝，完全是一付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莫非是因为他找了个合心的女朋友，所以自bào自弃？谭书林20年来人生词典里只写满一个词：「自大」，于是他瞬间释然了，还有点得意，抱着胳膊问她：&ldo;你怎么认识那流氓的？&rdo;海雅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ldo;他……是我男朋友。&rdo;他切一声：&ldo;骗谁呢！&rdo;他要相信才见鬼，她肯定是故意这么说，想引起他的注意。海雅还是没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心不在焉。的士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附近是步行一条街，众多商铺鳞次栉比，谭书林领着她进了一家意大利餐馆，他这人出去吃饭，从来不去单人消费300元以下的地方，奢侈惯了的。&ldo;这家意面不错，桃子很喜欢。&rdo;他拿着菜单自作主张替她点了菜，随即又解释，&ldo;哦，你也见过桃子的，她是我女友。&rdo;海雅拿着桌上的塑料小招牌心不在焉地看，好像整个人的魂都不在这里。谭书林敲了敲桌子，有些不快地提醒她：&ldo;祝海雅，我在跟你说话。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昨天的事。&rdo;她放下小招牌，盯着他的双眼，他被看得有些不对劲，特别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哭过，她两只眼睛红通通的，那模样有点小吓人。&ldo;我有说过不想再见你吧。&rdo;她缓缓开口，&ldo;你以为是醉话？&rdo;谭书林再也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说这个，按照惯xg，她至少要先道个歉。他一下火了，指着颧骨上一小块淤青低吼：&ldo;看看！我爸都没打过我！你懂不懂礼貌？连道歉都不会说吗？&rdo;她声音淡淡的：&ldo;我没觉得有什么错。&rdo;他气愣了，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她还是很冷静，冷静得仿佛整个神魂都不在这边：&ldo;谭书林，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要是自觉点，就别总在我面前晃，你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这话你愿意说给谁听都行。&rdo;谭书林胸口噌一下腾起一股硕大的邪火，拳头狠狠砸在桌上，震得盘子叉子哗啦啦乱响。&ldo;滚！&rdo;他怒吼。海雅起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又被他拽住胳膊，他可能气得不轻，手都在发抖，连声说：&ldo;祝海雅，你真是越来越好了！你行啊！&rdo;&ldo;保安要过来了。&rdo;她没有挣扎，冷冷提醒他。谭书林再也受不了她那种看死人的表qg，一把将她推开，刚巧店门是开着的，海雅踉跄着从台阶上摔下去，坐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膝盖和手肘剧痛无比，估计是擦破了，海雅咬牙起身，掸掸身上的灰，拔腿就走。她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疼痛，可能是恐惧，也可能是兴奋‐‐她终于什么都说出来了，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困难。她知道谭书林如果把今天这话告诉爸妈，整个天地都会为之变色，一想到这种结果，她就怕得想要痛哭，但这样也好，无论是自我欺骗还是自我厌恶，最好在今天全部结束，她已经受够了。&ldo;祝海雅！&rdo;谭书林从里面追出来，伸手想抓她胳膊，见手肘上斑斑点点全是擦伤，犹豫着又把手缩回去，&ldo;……我不是有心……我送你去医院吧。&rdo;她没回头，只淡淡说：&ldo;我不想再见到你，这话你要我说多少遍？&rdo;&ldo;靠！&rdo;谭书林一甩手，转身走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早一点吧。4月应当可以恢复日更，我眼下除了这个文，还有别的文要弄==头大，希望早点解决。二十三章手肘和膝盖都破皮了，特别是左腿膝盖，小半个巴掌大的脱皮，周围还有大片擦伤。从海雅记事开始，她就没受过什么皮rou疼，爸妈总是教导她&ldo;要有女孩子的样&rdo;，她从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追逐嬉闹，渐渐发展到除了体育课，她永远姿态端庄。她想起很久以前，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因为同桌同学过生日，邀请了全班同学去，她也好想去，可是爸妈怕她被&ldo;坏孩子&rdo;带坏，坚决不允许。她因为羡慕那些可以任xg的孩子，所以不顾爸妈的反对，偷偷摸摸参加了同桌的生日。后来晚上回家，没有人给她进门，不管在她门口怎么拍怎么哭，也没有人理她。她一个人惶恐地坐在家门前，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不知道要去哪里。到了晚上10点多，奶奶才来开门，慈祥地提点她：&ldo;知道错了？雅雅不能任xg，不然下次真不要你了。&rdo;她曾想爸爸是不是会急得到处打电话找自己，妈妈是不是会流着眼泪替她开门，抱在怀里骂一顿，再疼一下‐‐可除了心不在焉的责备，她什么也没得到。她也曾想苏炜会斥责她，甚至怒骂她，然后再紧紧抱着她，说不会离开她，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了。她总是对别人给自己的爱心存期待，可现实里从没有一件事会如此顺遂人意，从来没有。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海雅像是从梦中被惊醒，急忙抓在手里，翻开一看，却发现来电人是妈妈。海雅盯着妈妈两个字看了很久，突然按键接通，低声说：&ldo;妈妈。&rdo;妈妈却在发脾气，声音急切：&ldo;雅雅！书林说你最近不见人影，还时常跟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处，是不是真的？！&rdo;她慢慢抚摸着沙发的把手，出乎意料的冷静：&ldo;你们相信他？&rdo;大约是她太过镇定，妈妈反倒松了一口气：&ldo;没有就好，书林那孩子时常大惊小怪的……你们是不是又闹别扭了？他在电话里气咻咻的。&rdo;海雅笑了笑：&ldo;嗯，吵架了。&rdo;妈妈顿了一下，有点疑惑：&ldo;雅雅？你怎么了？&rdo;&ldo;没有，我很好。&rdo;妈妈还在犹豫：&ldo;你……你别真和书林闹脾气，多让着他一点，你向来比他懂事的。&rdo;海雅声音很淡：&ldo;你们把我当什么？所有事都让我忍。&rdo;&ldo;雅雅！&rdo;妈妈急了，&ldo;你是不是真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了？怎么这样说话？你忘了临走的时候奶奶怎么jiāo代的？你……&rdo;&ldo;妈，&rdo;她温柔地打断，&ldo;别再bi我，我累了。&rdo;&ldo;雅雅……&rdo;没有等她再说完，海雅掐了电话，选择关机。她的身体因为这种兴奋，甚至无法再握住手机，听凭它摔在地上滚到沙发下面。这一切原来一点都不难，她笑起来，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原来真的一点都不难，你背过身去，它就什么都不存在了。这里没有乖孩子，也没有隐忍懦弱的祝海雅，她好自由，自由得快疯了。那烟一般不可捉摸的男人，那毒药般甜美梦幻的世界，她再也不需要了，一切没有开始，也不必结束，她早就应该这样。杨小莹回来得很早，她一向是个聪明姑娘，细心地装作没看见海雅手肘和膝盖上的纱布，只说：&ldo;经理说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但你一直关机，下周二咖啡馆要搞什么活动，他问咱们能不能加班。&rdo;海雅点点头：&ldo;能啊，我去。&rdo;杨小莹一愣：&ldo;周二啊，你不做家教？&rdo;海雅淡淡一笑：&ldo;没家教了，我被解雇了。&rdo;杨小莹愕然，张嘴想问，可是海雅脸上的表qg她没见过，那种温柔又疏离的笑容，像是把人推开很远，又像是哀求每个人不要来过问。她只好点点头，进屋去了。没两天谭书林就找来，电话打不通，联络她家人也说没消息，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本来气得想撒手不管，可他又不甘愿，那口恶气要是不出来，他寝食难安。他在海雅住的小区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从来没人让他等过这么长时间，他越等越烦躁，把手指头捏得嘎嘣嘎嘣响，gān脆见到她第一眼先狠狠揍一顿好了，杀杀她近来的傲气。可是等了整整两个半小时后，再见到她，那拳头怎么也打不出去。他觉着自己真没见过这样的祝海雅，走路轻的像一股烟，好像一下子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路走，一路和她朋友说笑，脸上带着一种冷酷又温柔的笑容，完全是个陌生人。谭书林愣了一会儿，突然张口叫她：&ldo;祝海雅！&rdo;她没有吃惊，也没像以前见着他就露出小动物一般防备警惕的神qg，她就那么站在原地，好像看他，又好像没看，仿佛在说：有事过来说，不过来我就走了。他肚子里那团烧了n天n夜的火，扑一下灭了，试着朝她走过去几步，可又觉着反而更远，陡然出现的落差令他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摸手机，好像那里面存着的海雅父母的电话会是这种qg况的唯一救星，可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为了和一个女孩子斗气，一而再再而三用别人的父母来要挟，他再任xg也觉得这事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