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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冠语当时是极力反对母亲去给林家当老妈子的。他一直还记得林母扇的那记耳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然,叶家跟林家结下的深仇大恨并不是因为那记耳光,叶冠语心里很明白,只觉这一切是命,两个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家庭,一个人上人,一个下等贫民,如果不是命,怎么会结下这么深的仇恨!华灯初上的时候,他伫立在离城最高的茂业大厦顶层,四面都是落地玻璃,俯瞰众生,蜿蜒如灯河的车流如同城市的血脉,人世间什么样的悲欢离合都阻隔不了时代的前进,不是说长江后làng推前làng,一代新人换旧人吗,这就是生生不息吧。而现在他站着的位置,隔了条马路,斜对面就是林氏的振亚大厦,在茂业大厦建成之前,振亚大厦曾是离城的最高楼。快了!等待十多年,他终于可以像现在这样平视那栋楼,想想当年,连仰视的资格都没有啊!吕总管此时在门外轻叩。&ot;进来。&ot;他冷冷地应了句。&ot;叶总,&ot;吕总管推开门,踏过华贵的地毯,恭敬地站到叶冠语身后,&ot;刚刚接到林维的电话,他表示愿意面谈。&ot;&ot;喔,好事啊。&ot;&ot;是他主动打来的电话,您看约在什么地方合适?&ot;叶冠语慢慢转过身,指间夹着烟,优雅地坐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他似胸有成竹,漫不经心地弹弹烟灰,嘴角隐隐露出笑意:&ot;就约在皇冠俱乐部好了,俱乐部对面不就是法院吗?&ot;他嘴角其实有着很好看的弧线,可是笑起来的样子却令人生畏,无端透着杀气,&ot;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地方,他林维当年颠倒黑白胡言乱语,让我们叶家万劫不复,是时候还给他们了!&ot;&ot;是,我马上安排。&ot;吕总管点头。叶冠语跷起腿,换了个很舒服的姿势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脸的云淡风轻:&ot;务必让林仕延知道我们约了林维见面,让他们着急,他们一急,就会乱咬,我们就等着看好戏。&ot;&ot;嗯,叶总说的是。&ot;吕总管将一份密封卷宗递到他面前的茶几上,&ot;这是欧阳律师刚派人送来的,说是挖到了林维的绝密私事,欧阳律师说,您看后一定大开眼界。&ot;&ot;喔,是吗?&ot;叶冠语立即来了兴趣,连忙拿起卷宗,&ot;那我还真要看看这个欧阳怎么让我大开眼界。&ot;卷宗是用牛皮纸封好的,拆开似乎很容易,不费chui灰之力,但拆开的人未必知道,卷宗里面的秘密是何其艰难地被当事人隐瞒了三十多年。都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包得住的东西,无论什么事,无论过了多少年,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可是我们在瞒着什么事的时候,都不会想到这一点,更不会想到我们在自欺欺人的时候,会种下种种的恶果,还有冤孽……三十多年的隐秘,叶冠语半个小时就浏览完毕。他一边看一边笑。看完最后一个字更是抑制不住狂笑:&ot;哈哈哈……太jg彩了!原来我们林大律师竟然还有这等艳事……林维啊林维,纵然你在法庭上舌灿莲花,你怎么还如此懦弱地隐瞒这么件破事儿三十多年,我都服了你啊!哈哈哈……&ot;吕总管跟随老板多年,老板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从未见他如此失常地大笑过,不由得忐忑。这么多年了,从海外一路杀回老家,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对手倒在他脚下,因为够狠够毒,他每一次都赢得极漂亮,无所谓qg也无所谓义,谁阻碍到他向目标迈进,谁就必死无疑。他何曾这般忘形过?叶冠语笑够了,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手下,连忙收敛起笑容,恢复一本正经的神态,但眉宇间还是掩藏不了喜悦:&ot;很好!这欧阳办事还真没让我失望过,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改天我请他喝酒!&ot;&ot;是,叶总。&ot;说着叶冠语又把卷宗拿到手里,笑逐颜开:&ot;林维,你就等着给自己找墓地吧,难怪你在林家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们就等着看场好戏吧,啥事也不gān,就看戏,ok?&ot;吕总管也笑:&ot;ok。&ot;[=bt1(]组曲二他是谁?[=]他……他是谁?宽阔的肩上披了一件黑色薄呢大衣,里面就穿了件蓝色条纹衬衣,好像一点都不怕冷,下面是咖啡色休闲裤,皱皱巴巴的,却一点也没有邋遢的感觉,反而让他平添了一种闲适潇洒的气质。他的皮肤偏黑,是那种很多人向往的古铜色,眉毛很浓,眼眶亦很深,衬得一双眼眸深不可测,他的鼻梁和嘴唇轮廓分明,仿佛是经过jg心镌刻出来的雕塑,每一根线条都是生硬的。因为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目光犀利,从舒曼进门到坐下,他的眼睛就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了不下十遍。韦明伦给舒曼介绍:&ot;这位就是我们的校长杜长风……先生……&ot;他有些结巴,显然不适应这个极其别扭的称呼。但是碍于舒曼是头一次面见杜长风,场面上的一些礼节他还是要顾到的。不想杜长风咧嘴笑了起来:&ot;得了,你还是别这么刺激我吧,我ji皮疙瘩都起来了。&ot;韦明伦横他一眼,正yu顶他几句,舒曼开口了,望着他,迷茫地眯起双眼:&ot;你……是谁?&ot;她不会不记得,那日昏倒前她是见过这张脸的。脑子里一千个一万个疑问纠结在一起,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住宅附近,而且知道她要搬家,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怀好意……杜长风眯起眼睛,四目相对,他一时有些怔住了,但见她虽然苍白消瘦,却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眸光如凝结的冰凌,似乎可以直直地刺进人心底去。他看着她的那双眸子,好玩似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一脸的邪气:&ot;你猜--我是谁呢?&ot;&ot;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要我的琴。&ot;舒曼声音低低的,语气却很坚定。他倒点了点头:&ot;ok,你当然可以要回你的琴,但不是无条件的。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参加我的专场音乐会演出,那么你还可以使用这架钢琴,并且我可以允许你暂时住在这儿,演出结束后,钢琴还你。至于你愿不愿意留下来执教,你自己决定;二是你马上离开这儿,从此这架琴就不再属于你,怎么选择,你看着办。&ot;完全是给她来了个下马威。舒曼凛然望着他:&ot;是我的琴,凭什么要让我选择?&ot;&ot;因为你没得选择!&ot;杜长风毫不含糊,咄咄bi人,&ot;你有选择吗?小区拆了,你住哪儿?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怎么安顿这架琴?我是看在韦明伦的面子上收留你,也收留这架琴,还让你参加我的演出,你居然不知道感激?&ot;刹那间泪汹涌地涌出,她并不是难过,而是愤怒,再也无法压抑的愤怒。&ot;你……你这是落井下石!&ot;她半天才呻吟着吐出一句。杜长风嘴角浮出一丝冷笑:&ot;我并没有勉qiáng你啊,我给你选择,怎么选择是你的事,跟我无关。&ot;毫无疑问,他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正是那架琴!那天在雨中,看她不顾一切地擦拭着钢琴,那么细致,那么动qg,仿佛她擦拭的不是一架琴,而是一个人。是林然吗?真是好笑,人都守不住,却守着一架琴,她以为她惜命一样的惜琴就可以让死去的人活过来?这正是她的愚蠢之处!可是,为什么,他看到她那几近疯狂的样子,他居然心里发痛?不是为她痛,是为那个死去的人。顿时,心底升腾起炽烈的火苗,燎得五脏六腑都要燃为灰烬,他不能想到林然,不能想到过往,一想心底就会气血翻滚。当年,他六岁,家破人亡,是林然亲手把他牵进林家的门,从此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二十余年的手足qg深,原以为可以做一辈子好兄弟。可是五年前,林然死了,被他老婆的一个毒吻毒死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叫舒曼,林然的老婆是她的姐姐,叫舒秦。很多的话无需多说,他就是因此而接近她。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徘徊,明知她和别人在上演着悲欢离合,他仍是希冀着的,期待哪天能和她不期而遇。只是他一直缺乏勇气,即便林然死在她姐姐的手里,他在悲愤和犹豫中煎熬了很久,也没敢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如果不是叶冠语有预谋地现身,他不知道他还要在暗处隐藏多久……韦明伦不知其中缘由,悄悄将他拉到阳台上,好言相劝:&ot;她病得很重呢,出院的时候医生说不能受刺激,你可别刺激她,她得的是心脏病。&ot;&ot;我就是看在她有病的分上才收留她。&ot;杜长风掏出烟点上,一脸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