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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阿基拉问,“我算是在给人类打工吗?我很悲惨吗?”
栾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想吗?”
“阿基拉!”纪冠城终结了他们的对话,“饿了,吃饭吗?”
栾彰没有再继续下去,拎着外卖往房内走,一边拆包装一边对纪冠城说:“你要是困的话就接着睡,等睡醒后再吃饭。这些智能机器人连用户当前状态都不判断,也没有复杂的任务设置,说按门铃就按门铃,还不如不用。”
“人类世界的复杂情况只有人能判断。”纪冠城淡淡说道,“所以人类世界的主体也必须是人啊。”说罢,他用手撑着下巴,头一歪,略带微笑地看着栾彰。栾彰知道纪冠城并非在讽刺自己,这是纪冠城一贯的论调,若不是以人类社会展为前提,科技则毫无意义。纪冠城相信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的善良基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回头是岸,相信人性之复杂是不能用绝对的非黑即白的数据概括的,这样的信念基础始终与栾彰背道而驰。
他等着栾彰反驳自己,甚至用绝对的理论和经验压制自己,可是在看了栾彰许久之后,栾彰却什么都没说。
太阳落下后纪冠城才准备出门,栾彰勒令阿基拉留在房间里看猫,并且不准阿基拉系统跟随。阿基拉问为什么诺伯里就可以,栾彰干脆让诺伯里也留下。
没有人工智能的世界他又不是活不下去。
随着天色的低沉,夜市逐渐热闹起来,路边全是小吃摊和小商品,人潮涌动之下,纪冠城看到的是人间烟火,栾彰只觉脏乱差。纪冠城每路过一个摊子都要停下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不知不觉手里已经拎了好几个袋子,边走边吃,忙得像是偷吃的猫,脸上蹭了酱也来不及擦。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栾彰装作不经意地擦掉了纪冠城脸上的酱,纪冠城从自己的袋子里抽出来一串烤肉问:“你要吃吗?”
“你怎么买这么多?”
“三块钱买一串,但是五块钱就可以买两串,我大概就是很好糊弄的人吧。”纪冠城笑笑,“不过还挺好吃的。”他见栾彰没反应,只好无奈说:“这也不算吃剩下的吧,我碰都没碰过。”
栾彰立刻拿了过来,纪冠城的话是个伪命题,他身上里里外外哪一处栾彰没有尝过?哪里有什么嫌弃之说?栾彰只是有些无法应对纪冠城的好意,因为他知道,纪冠城对任何人都这么好。不是专门给他买的,只是因为五块钱可以买俩。
所以他故意问:“怎么,今天突然觉得喜欢我一点了吗?”
纪冠城一怔,思考后摇头:“今天没有。”
栾彰说:“那就是效果太慢,过两天就会有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会在某一刻突然抵达峰值,朝着一个方向涌动,摩肩接踵之下有种洪水袭来无法受控的错觉。栾彰讨厌这样的拥堵,可是当纪冠城迫不得已只能和他紧紧相贴时,他又庆幸这样的拥堵。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触碰纪冠城的手,在众目睽睽又隐蔽之下牵在一起。纪冠城自然不想这样,瞥了一眼栾彰,栾彰扭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手却握得更紧,掌心都是一层薄汗。
可是路总会走到尽头,人群也会散去,等稍稍松动之时,纪冠城轻轻甩开了栾彰,指着路边一家小酒吧说道:“休息会儿吧,走累了。”
酒吧的名字叫“数独”,拿数学游戏当做店名是很少见的,特别还是这种完全不相干的行业。这是酒吧老板的个人爱好,客人们无聊可以挑战店里的数独游戏,根据难度和用时可以得到不同程度的优惠奖励。
大多数人看到密密麻麻的数字就觉得头大,这个方式似乎没有起到什么好的营销效果。
纪冠城倒是很感兴趣,叫来店员询问游戏规则。他看着随着难度增加而格子越来越空的答题纸,有些为难地说:“最难的题目要在三十分钟之内完成才能免单并且送那个啤酒花冰箱贴啊?那个冰箱贴单卖吗?”
栾彰拿过了纪冠城手里的答题纸端看题目,此时店员介绍说:“冰箱贴是老板自己做的非卖品,只能游戏获得。大多数客人都是尝试一下,能做到中等难度的已经很厉害了!我们老板设置这个游戏是希望大家在出来玩时不要只沉浸在刷手机当中,和朋友之间一起做一些有趣的游戏也很好。”她凑近一点,开玩笑地说:“虽然我们都觉得做数学题很夸张啦!什么人会喜欢数学呀!而且他的冰箱贴吸引力好差的!”
“其实我只是想要那个冰箱贴而已。不过数独是个很有魅力的游戏,难度范围很大,任何人都能找到自己合适的空间。”纪冠城和店员闲聊着数独游戏,这时一旁的栾彰忽然说:“是这样吗?”两人齐齐看向他,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把答案写了出来。
店员惊讶地接过答题纸核算,竟然完全正确,她不太确信地看着栾彰,要知道这个难度的题目大多数人做上几十分钟都不一定能全部填对。
“应该没有到三十分钟吧?”栾彰说,“这样就能拿奖励了吗?”
“这、这……”店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胡乱说:“好像还没有正式开始,真不好意思刚刚我都没注意……”
“没关系,你可以换一道题,我重新做。”
店员重新换了题目,这一次她在按下计时器后认认真真看着栾彰的一举一动。栾彰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纸看,根本没有演算和推理过程,不出十分钟就动笔在纸上写字,一笔成型,改都不改。
店员目瞪口呆,因为这一次栾彰给出的仍然是正确答案。这一次挑战公平公正公开,店员只道是遇见了大神,立刻给这一桌做了免单,拿来冰箱贴送给了纪冠城。
纪冠城看着手里的冰箱贴,转而问栾彰:“你做得也太快了吧?真的没作弊?”
“算一加一等于几有必要作弊吗?”栾彰嗤之以鼻,“我小学二年级做的题目都比这个难。”
纪冠城叹道:“看来天赋果然是很客观的东西。”他从不吝惜自己对于栾彰能力的正面评价,只是这种能力似乎总被栾彰用在邪恶的地方。不谈那些,单看栾彰思考问题时的认真神态和解出答案时信手拈来的自信模样,仿佛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任谁都会喜欢这样的人。
栾彰问纪冠城:“你是不想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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