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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五天之前,京都就开始下雨了,柳含雨看着积水已经漫过脚面,不由得惶惶然,果然,这件事还是生了。
她不知道早朝上已经有人开始弹劾她家,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很快就没有心思抓着她不放了。
京都的米价一直是四百文一石,要比其他许多地方贵一些,一是这里不是粮食主产区,二是交通不便,运送粮草很费时费力,很多商贾都不愿意做米粮生意。
柳含雨看着大雨瓢泼的天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对白芨道“你去前院,喊石伟和竹沥过来。”
白芨应了一声就去了,不多时,两个穿着蓑衣的男子进入了院内,一个高壮一个纤细。
走进了房檐下,二人都脱了蓑衣和斗笠,然后进了书房。
柳含雨道“可打听清楚了?”
二人道“打听清楚了。”
石伟先道“京都五十里外的山崩了几处,出京的路也堵死了,连日下暴雨,只怕要等雨停了才能修路。”
柳含雨默默道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呢!
竹沥道“京都的粮商们也没有多少存粮,这会百姓还没反应过来,最多五日,京都的米粮就要售空,到时候只怕百姓就要闹事。”
柳含雨问道“米价几何?”
竹沥道“前两日还是四百文一石,今日已经涨到六百文一石,过几日只怕一两银子一石粮食也不无可能。”
说完,两人均等着柳含雨的示下,柳含雨沉思了片刻,对石伟吩咐道“五日后,叫于家和冷家开米铺,米价五百文一石,一日只售一千石,每人限购二斤。”
石伟道“咱家不开?”
柳含雨道“不开,我是商人,不光要挣银子,还要挣名声!”
这话两人都没听懂,但是都没有说什么,顶着大雨,一个去了于家,一个去了冷家。
五日后,百姓堵在米铺前闹事,因为哪怕是一两银子一石,京都也都没有了米粮。
恰在此时,于家和冷家的米铺重新开张,但是有了限购和限量,百姓们一开始很不情愿,虽然米价很低,但是量太少,若是想要买粮,需得顶着大雨早早等在门口排队。
冷家的管事说“限量这是为了你们好,若是不限量,有那当官的一次性买走所有粮食,你们岂不是要挨饿?若是被别的粮铺买去,价格翻一倍再卖给你们,你们就愿意了?”
百姓听了也是纷纷点头,然后又开始夸奖于家和冷家大义。
然粮食是有限的,十五日后,于家和冷家的粮食也卖完了,然大雨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百姓着急了,皇帝也坐立不安,宫内缩减开支,杜绝浪费,就连皇帝的早膳也就只剩下了素馅小笼包,白米粥和香油拌春笋。
皇帝的早膳如此,那些家境清贫的大臣要更差些,然总归是比百姓要好上许多。
皇帝急的嘴上起了燎泡,不是没想过绕路或者修路,一是雨太大,粮食运进来也要被浇坏,二是皇帝准备征集人手修路,打开官仓却现京都的官仓里居然都是陈粮,有些甚至已经生霉生虫,吃下去是要死人的。
皇帝震怒,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盗卖官粮,简直不可饶恕,若不是这场大雨,只怕皇帝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还是该安抚百姓为主。
皇帝下令朝中五品以上官员每日施粥施药,这可难倒了许多官员。
其中就包括靖远候府廖家。
廖家从来都是算计人的,什么时候算计过生活?这次暴雨,前几日廖家也没觉得什么,等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以后了,廖家的存粮不多,因为米粮生意不很挣钱,所以廖家不曾涉及,甚至可以说是看不上。
所以当管事来会,外面米铺出来冷家的和于家的以外,大多关门了的时候,廖夫人依旧不以为然。
她想这两家不过是普通商贾罢了,自己家老爷是靖远候,自己只要抛出橄榄枝,不怕这两家抢着来送米粮。
只可惜她想的太简单了,管事找了冷天冬和于梓鸣以后,回来回复靖远候夫人,说他们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若要米粮,前面排队,一人一日二斤。
靖远候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她问管家道“你可亮出来我们家的身份?”
管家卑躬屈膝道“回夫人,小的说了,只是那两家米铺的东家说,现下这个时节,除了皇帝,谁都得去排队买。”
靖远候夫人气的倒仰,但是也没有办法,又支撑了三日,实在支撑不住,才叫家里的家丁小厮丫头们去排队买米。
这些事冷天冬和于梓鸣也是一一说给柳含雨知道的。
柳含雨道“我只与你们说一遍,这个时候一定要一视同仁,断不能因为对方是权贵而改了规矩,须知京都权贵多得很,你若是想结交,什么时候都可以,唯独这个时候不行,用米粮结交一个权贵,就是在和整个京都的权贵作对,除非你们有足够多的米粮结交所有权贵。”
两人忙道“我们结交他们做什么?我们文有小满武有秋分,哪里还用结交当官的?再说他们也未必就看得起我们,我们不过是最下等的商贾罢了。”
皇帝重农轻商,商贾是最赚钱的,然而也是最低贱的,像于家,还能说是耕读传家,冷家的后代是连科考的机会都没有的,皇帝不允许商贾之家参加科考,若要参加,需得放弃所有产业才行,可是哪个商贾愿意放弃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业呢?
柳含雨道“你们知道最好,这次也是我们商贾的机会,我就是要让皇帝看看,没有我们商贾是不行的。”
两人听了柳含雨的话,更振奋了。、
柳含雨又道“十五日后,你们两家也关了米铺,开始在米铺前面施粥施药,等百姓过来吃。”
于子鸣还有些疑惑道“这钱不赚了?”
冷天冬道“有命赚,也要有命花才好!”
于梓允不明白,柳含雨道“连续一月大雨不停,百姓家里又有多少家底呢?知道你们有粮,他们又没钱,只怕要去抢粮,丢了米粮是小,若是闹出人命,或者引起暴乱,只怕之前的功劳一笔勾销了不说,还要受到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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