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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隔了一条河,你们屯子真不赶我们屯子……”山里和山外,在农村的世界里也是有壁的。
“先让孩子上着。”韩兆秋说道,他心里总有一个想头,只是一直没跟家里人说。
这年月种地不挣钱还累,他看着县城里的人过得轻松,他现在也没少挣钱,把家搬县城里,一直是他的野望,他瞧着儿子家宝,嗯,家宝得在县城里念书以后才有大出息啊。
饭菜的香味儿,尤其是肉香是能飘得很远的,今天大房也有客人,同样是农忙帮着种地,吃得也好,二房夹在两房中间,吃着大碴子粥就咸菜,闻着肉香难受极了。
韩老二想了想嫌弃地瞅了瞅还只能躺着的媳妇,从炕上下去,趿着鞋往老大那边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往老三家里走了过去。
“哟!二哥来了!吃了没?”韩兆秋看见他心里厌恶了一下,脸上还是挂着笑。
“吃了。”韩兆夏站在外面瞧着这一桌子菜,心想兄弟们分了家,各个都比他过得好,心里更难受了,“我想跟你说,明个儿我想趁着天好夹障子,正好你搁家,咱们兄弟俩个好好划线,别整出啥误会来。”
“行,二哥你不说我也要夹障子,我那里还有点木板子,咱们俩家一起夹。”本来是三家连脊的房子,分家了是要夹障子的,只不过韩兆秋一直忙,韩兆夏不知道在忙什么,所以没夹。
“那行!我走了。”韩兆夏扭头走了。
“二哥!坐下喝点呗!”
“不喝了!”
韩兆夏扭头走了,这个韩老二,自卑又自傲,总有些旁人无法体会的“原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了哪句话不对,甚至哪个动作不对,哪个眼神不对就怕他给得罪了。
只不过——得罪就得罪了,他能有什么害处呢?只会在家打老婆的窝囊男人。
刚种完地两家之间的木板障子就树了起来,韩兆秋拿出了四根老榆木当桩子,板材也出了大半,他还拿出了锯,把木板削尖了,“这样好看。”
障子夹完了,韩兆秋在城里的徒弟押着一辆马车来了,拉来了两扇黑色的大铁门,两师徒把铁门竖了起来,有了自己家的院子,自己家的大门,韩兆秋家,板板整整的算是独立成户了。
对比下来,韩兆夏家的木门,就有几分的寒酸了。
“二哥,我这个大门是别人家盖房子拆下来不要的,我重新刷了漆,没花啥钱,等我回城里帮你也踅摸一个。”
“不用,我用木头门就行。”
英子觉得,大人的世界有点难懂,比如二大爷,他看爸爸的眼神很阴冷,让她觉得难受,可瞧着爸爸,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晚上吃完了饭,爸爸就要跟徒弟一起回去了,临走交待两件事:“头一件事英子明年再上学,在家盯着弟弟一个眼神都不能错,二一件事他常年不在家,家里要时时锁大门,没事儿别乱串门,二大爷家也不能去。”
珍子没太明白,点了点头,英子明白了,很郑重的点头“我看着弟弟,我明年再上学。”
甫秀花瞧着自己的这两闺女,不得不承认雪珍远没有英子灵气有心眼。
彼时没什么有效的除草剂,说是农闲,也是要经常去铲地的,更不用说家里的菜园子得种,鸡得喂,她还预备着盖个猪圈,把自家的猪要回来自己养。
雪珍在农忙假结束之后,不情愿地背着书包上了学,听说将来识字了能在城里当服务员,挣大钱之后,甫秀花对雪珍的要求也严了起来,每天晚上要求她“写字儿”。
英子则在家里带着家宝,家宝虽然养的娇,实际好带得很。
英子渐渐习惯了这个“家”,不是一大家子喧闹,而是只有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的小家庭。
要是爸爸回来了,就是过节了,他总会带着些吃的回来,孩子们开心得像是过年。
春去秋来,收完了秋,韩兆秋又在家里多呆了几天,用黄土和泥把墙抹了,炕扒了重搭,又接了个小偏厦子当仓库用。
雪珍则坐在炕沿边上咬牙切齿地写着字,听老师说她开窍了,颇能认识些字了,算术也会做了。
粮食打下来了,事儿少了,甫秀花琢磨着要赶集了,孩子们都大了,得做重做棉衣裳,少说得买二斤新棉花,听说现在有卖现城的橡胶鞋底子的,比自己家纳得鞋底子结实,自己家男人干活穿的解放鞋也得买新的了……
英子和过来玩的小霞姐一起玩嘎啦哈,小霞姐今年上学了,但她是一年级,不像珍姐那么多作业。
英子慢慢适应了“新家”的生活,这里其实不错,没有人来来往往的打麻将看牌,把屋里弄得乌烟障气,也没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在老甫家赖着不走。
这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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