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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元沛瞄一眼腕表,揍完,再瞄一眼,已经浪费了三分钟。
长叹一声,也不看地上被揍得七零八落哼哼唧唧的小混混,转身匆匆往街道内侧走。进了一家食肆,就直直往后门走,服务员是见怪不怪了,懒洋洋地瞄一眼就继续打扑克。擦得乌亮的皮鞋很快就沾上污垢,它的主人却不以为意,越走越快,走进一处仓库。里面的搬运工人看见这么斯文的人物,也就多看了两眼,但见这人轻车熟路直直走向目的地,也就不管了,反正看着就是老主雇。
其实这仓库的后头是一家酒吧,三教九流聚集,能打架,可买卖,反正就不是什么正当场所。但正因为这地方是一个罪恶的终端场所,就是怎么打击,也只是些小喽罗,根本没有实质作用,所以不管黑白两道都默契地忽视这种灰色地带……黑道需要供奉者,白道也要从这臭水渠捞情报。
阮元沛付了进场费,守门的人不够多看他两眼,却也没有阻挠。阮元沛大步踏进这地方,却没有人注意他,因为大家都围成一圈在起哄,那声音吵得几乎要拆天响,亏这里的隔音效果做得好,外面竟然听不着半分。
喝彩声、口哨声、嚎叫声,这些堕落的人总是不吝于表现野性激情的一面。
透过这些,阮元沛可以想象兴奋的源头是为什么,大步挤进人群,果不其然,少年劲瘦的身影正矫健地踹飞对手,立即又对咬牙切齿的几人勾子勾手指,意气风发的模样活像年轻的草原之王,张扬跋扈,叫人既痛恨又畏惧。
“下一个。”
“哇靠,这小子太牛b了。”
“操,他妈是苗翠花吧?”
“怪兽!还不够吗?都第几个了,老子看着都累。”
“小哥好猛哟,床上功夫肯定不得了。”
“滚,混蛋。”
“你个三蛋男才滚。”
“赔大了,lgb,给个人揍翻这小鬼呀!”
“这里没有奥特曼。”
阮元沛扶额轻叹,摘掉碍事的平光眼镜,走进战圈,立即成为焦点。然而少年人甚至没有回头,已经回肘,阮元沛架住这一击,喃喃:“小子,是我。”
水牛回头瞅上一眼,却没有停止攻击,立即送上一记上旋踢。
躲开这一击,二人的距离立即拉开,而阮元沛也不会误解吴水牛的意思,脸上浮现无奈的苦笑,不过他没有拒绝挑战,他知道这时候的吴水牛需要泔畅淋漓地发泄一番。从前他就拒绝不了这个男人,更何况现在?随着充满宠昵意味的一叹,阮元沛扯掉领带松开衣襟,解掉袖扣将碍事的袖子卷起,一系列动作做得慢条斯理。
吴水牛不满了:“大夫人,你真磨叽,行了没?”
阮元沛失笑,拧拧脖子,摆开架式:“看你急的,速战速决吧。”
“嘿,这得看你的本事了。”
少年人首先发动攻击,来势汹汹,招式凌厉,半分也不见留情。阮元沛心中暗叹,明白少年心情郁闷,更加留心还击,只怕小子打的不痛快了,心里不舒服。
在助兴的呼声中,两个人都不遗余力地攻击,打得群众眼睛都花了,他们却除了微喘,精神充沛着。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概也真的认为够本了,在连串快得叫人头昏的对拳过后,一切徒然而止,只见一人的拳头停在额侧,而另一人的指节停在喉核前。
吴水牛放松指节,轻喘着大笑:“我以前能赢你的。”
阮元沛也收回拳头,摇头叹笑,上前两步轻轻抚摩小子汗湿的发顶:“现在也不差。”
“是啦。”不甚滋味地咂了咂嘴巴,水牛往吧台走去。
其他人见这架打完了,都散开去,是对这种雷阵雨般突然的事情习以为常了。
阮元沛给吧台点了两杯白开水加冰,惹来调酒师白眼,他却不以为意,在少年牛饮掉这杯以后,把自己的也推过去,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重生以后,这个人就不再继续燕十六的生活,烟酒不沾当个三好学生,会跑到这里来干架,肯定发生了极糟糕的事情。
阮元沛是这么相信着,特别他问话以后,少年人染上沮丧神色,更确定这一想法。
“大夫人……球球干了傻事。”水牛趴在吧台,撇撇唇,每每想到自个儿子竟然选择好样激烈的方法去阻挠他与阮元沛的恋情,心中痛楚难以言誉。
“嗯?”阮元沛轻轻拍抚少年的脊背,静静等待对方组织语言,虽然他已经稍微猜到答案。
背上轻柔的抚触让水牛特别安心,他趴在吧台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男人,是以过去不曾有过的认真眼神,而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以后,只是淡笑不语,让靠在吧台上的脸容也不由自主地放松。水牛想起球球的评论,儿子说他和大夫人是不冷静,不理智的错爱,是吗?他细致观察这个人,从上至下,目光缓慢地扫描。不得不承认,就外貌而言,大夫人无懈可击。谁敢嫌弃他的长相呢?就是帅呀,至少这样的外貌让水牛觉得在接受男人这方面,少一些障碍。其它的,未婚,身家背景清白,高学历,国家公务员,有车有房有存款,这条件搁到女人堆里肯定立即被生吞活剥,搁男人堆里会被车裂吧。
这钻石王老五干嘛看上他了呢?
“大夫人,你是有恋童癖吗?”
阮元沛给入喉的一口酒给呛着了,好半晌才缓过来,无奈地看着小伙子意味不明的表情,叹:“嗯,大概是的。”
“……”
“你这性子比未成年人更幼稚,我竟然跟了你近十年,想来我很早以前已经恋童癖了吧。”话罢,端起酒杯轻轻碰击少年人的白开水杯子,将酒液一饮而尽。
水牛听了,噗哧地笑开来,也把开水喝光,把冰块咬的咔吱咔吱作响。
阮元沛揉揉颊侧,是有点羡慕这好牙口的,却也忍不住经经给这脑壳一记爆栗:“别吃冰。”
水牛露齿一笑:“刚刚阿飞来接我和球球回燕家,他说……是球球主动要求的。”
“。”压下讶异感,阮元沛的表情变得严肃,毕竟他知道燕十六多么在意这个儿子,多么排斥燕家,这下不是硬生生逼迫这个男人抉择吗?可是手心与手背,该弃哪一方?
燕裘……过激了。
水牛细细将事情经过说了一轮,最后拎起水杯泄愤般往吧台上重重敲下,脆弱的玻璃应声破碎,在掌心划下血痕。
“你!”阮元沛立即抓过他的手,一边向调酒师讨医疗箱,一边骂:“臭小子,你欠揍了是吧?立即给我冷静下来。”
水牛撇着唇,一声不吭地任由这个男人摆布,伤口其实很浅,他几乎感觉不到痛楚,但大夫人却十分仔细地处理。
换作平日,水牛肯定大呼夸张,可今天这种关心举动却让他心里抑郁的闷气渐渐消弭。水牛是个很犟的人,思想也十分直接,因此没有人会注意他的烦恼,而他更不会主动说出来,现在却无意识地向着这个人诉苦:“我丢下他跑掉,也没有解释,他会很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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