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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颜色，白菀才回过头，揉了揉酸的眼睛，有些歉然的对她道：“抱歉清桐，这些东西我不能给你。”

  清桐像甩烫手山芋似的，忙不迭地将东西放回几案上，连忙摆手道：“这是娘娘的东西，奴婢怎敢私占。”

  白菀望着那一顶华贵非常的凤冠呆，伸手拨了拨金龙衔着的宝珠。

  霍砚什么都不愿意和她说，只愿意露出点马脚，一切全靠她去猜，去想。

  霍砚，好像有意让姜瓒误会他和清桐的关系？

  第49章

  因要宴请友邦使臣，故而此次宫宴定在大兴的九黎行宫。

  除夕上午，白菀陪同姜瓒在行宫接见了各国使臣。

  大楚幅员辽阔，临邦众多。

  五百年前，这块土地上小国众多，纷争不断，太。祖皇帝揭竿起势，以雷霆之力荡平纷乱，一统中原立楚国。

  当年周边辽、陈、鲜卑，还是它的附属，如今楚国越势弱，其余三国正值繁盛，同呈鼎立之下，三国渐渐露出觊觎的獠牙。

  而今，明面上的战事几乎没有，暗地里的小打小闹，几家国主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还没到敞开算账的时候，因此也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大楚帝登基，与楚接壤的辽陈两国，以及最西南边的鲜卑，都有派遣使臣前来恭贺，还有不少夹缝中生存的小国上贡，勉强算得上是八方来朝，还有当年中原雄主的威仪。

  只是这朝贺，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有待商榷。

  天色渐暗，月升起，觥筹交错，宴正酣。

  白菀着一身华服，与姜瓒同坐高台，美貌的宫娥捧着瓜果点心在宴中穿行。

  她漫不经心地从高台望下去，堂下大殿正中摆着乐台，台上舞姬执薄纱轻舞，身姿曼妙，声乐靡靡中灯影交错，恍若天宫。

  白菀不看乐舞，反而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底下辽国和鲜卑的使臣。

  辽国和鲜卑，原属同一支鲜卑游牧部落，后来政权分解，两方以湟水为界割裂，鲜卑旧部仍旧称鲜卑，分裂出来的耶律一族改称契丹，奉狼王天神，建辽国，自此各立为王，互不相认。

  辽人与鲜卑人，虽是同宗同族，但还是极好区分的，就这么看下去，辽国除却皇室贵族，随从将士普遍穿左祍圆领袍，髡露顶。而鲜卑人，不论贵族仆人，则更爱辫萦后，缀以珠贝，以金花为饰。

  这两国人凑在一块儿，又爱鄙夷讥讽，相互比较，连面子都不愿意做的。

  宫娥呈了碟鹿筋福肉上来，清桐拿着玉箸布菜，白菀端起茶碗清口，又撇头去看另一边。

  陈国人又与形状粗犷的辽人鲜卑人，截然不同，这回来的似乎多是文官，个个身着长衫，眉清目秀，行为举止更具书卷气。

  居于大楚东南方向的陈国，原本就是大楚的一部分，约三百年前，异姓藩王叛变，于洞庭湖以东划土创陈国，自立为王。

  陈国地形崎岖，易守难攻，大楚曾屡次派兵收复不得，最终派出悍将强攻，也只能收其为附属，后来陈国渐盛，附属已有名无实，但陈国属水乡，水多地少，多年来历代陈国国君亦越觊觎楚国中原沃土。

  白菀望着台下笑语酽酽的各国使臣，敛目陷入沉思，这三国，唯一的共通之处，都是恨不得将大楚一口吞噬。

  霍砚到底想借这三国的觊觎之心，做什么？

  耳畔声乐缭绕，她试图从纷乱中捋出一条线来。

  霍砚来得要稍晚些，他来时，恰好一曲舞罢，舞姬退场，他在飘落的花瓣中，一眼看见白菀，她面上还挂着庄重得体的浅笑，清亮的眸中却迷茫密布，一双柳眉紧锁。

  他穿过宴席，径直走向白菀身侧，他能察觉到姜瓒若有似无瞥过来的目光，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霍砚在她身后站定，顺着她的目光环视了整个大殿，漫不经心道：“娘娘在想什么？”

  白菀本已经陷入极深的思绪中，忽然听到霍砚的声音，好不容易摸到的线头，骤然消失。

  她有些泄气，摇头叹了一声，转而去问他：“怎么才来？席上有位置，你怎不过去？”

  霍砚从白菀桌上摸了颗葡萄，两指一挤，碧绿带紫的果肉便跳进口里，他慢悠悠地嚼着果肉，在她身侧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他没答她为何来得迟，反而道：“进门便瞧见娘娘皱着眉，疑心娘娘没得咱家伺候吃用不好，还是在娘娘跟前伺候着好些。”

  白菀还未说话，又见霍砚盯着她看，正要问他有何不妥，却撞进他一双深眸中，她有些口干舌燥，连声音也哑：“葡萄甜吗？”

  “甜，”霍砚颔。

  白菀闻言，便将果盘递到霍砚面前，弯着眸子，笑吟吟地望着他。

  霍砚垂看了眼还挂着水珠的葡萄，又抬眸看向白菀红润润的唇，低笑：“咱家这儿也有。”

  白菀晃了晃自己葱白的指，眸中笑意更深：“可以吃到掌印亲手剥的葡萄吗？”

  凤冠映着灯火，璀璨耀眼，华贵非常，就连她眼睛也亮晶晶的，整个人光晕环绕，像是在光。

  霍砚伸手接过果盘，眼睛却与白菀对视，眸光勾连下，指腹若有似无地抚过她的手，看她最敏感的耳朵尖瞬间红起来，才满意。

  他另取了个干净的碟子，慢悠悠地开始剥葡萄，剥好一颗便放在碟子里，将晶莹剔透的果肉一个个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