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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这话说得模模糊糊，却任何事都能对上，紫扇心里只道自家姑娘端的厉害，这些事都能发现。其实她心底也知道紫砚的事情若最后纸包不住火，定然要牵连自己和姑娘的。紫扇本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不会有那么一天，可如今阿雾既然发现了，她的侥幸就不存在了，因此道：&ldo;紫砚姐姐家里最近住了位表兄。&rdo;阿雾听了脑子里&ldo;轰&rdo;的一声，没想到自己当初的担心成了真。自己的贴身大丫头，若闹出了那样的丑事，若是被老太太那边知道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ldo;这样的事你也敢瞒着？&rdo;阿雾大怒。&ldo;姑娘……&rdo;紫扇泪花子滚落下来，她也是无法，一边是姐妹情谊，一边是主仆忠义，她是两难选择，实际上她也劝过紫砚，紫砚却拿她年纪小开说，只说她不懂。其实不懂的该是紫砚才对，她是豆蔻年华的姑娘，长得又不差，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被家中的表兄一逗引，就做起了才子佳人的美梦。这般年纪的姑娘，半懂事不懂事，又最自以为是，是最危险的年纪。饶是紫砚平素沉稳惯了，在男人的甜言蜜语之下也失了分寸。&ldo;去将紫砚叫回来，就说我这里有事。你也不必跟她说我知道她的事情了，咱们只当不知，拘着她散了也就是。&rdo;阿雾并不想打紫砚的脸。紫扇点点头，小跑着去了。面对紫扇的时候可不像面对她表哥，紫砚可聪明着呐，从紫扇的神色上就猜出了三分，当即就白着脸跟着紫扇回了阿雾的屋里，一进门就给阿雾跪下，&ldo;姑娘，求姑娘开恩。&rdo;阿雾对紫扇使了眼色，紫扇自去屋外守着，将院子里玩耍的小丫头都撵了出去。四周鸦雀无声，阿雾才开口道：&ldo;我开什么恩？&rdo;&ldo;姑娘……&rdo;紫砚含着泪，膝行到阿雾的跟前，&ldo;奴婢自知低贱，伤了姑娘的心，只是我与表哥情投意合，求姑娘成全。&rdo;紫砚猛地给阿雾磕头。紫砚将个阿雾气得倒仰，她如今犯了这等事，不仅不认错，还求自己开恩成全。&ldo;紫砚姐姐，你才多大点儿啊？&rdo;阿雾急道。紫砚今年也不过十四岁多点儿，按府里的规矩，丫头都是要十八岁才能由主子做主配人的。但是紫砚的情况却特殊。她表哥是个读书人，虽然未中秀才，但出口就是之乎者也，将个认了几天字的紫砚哄得神魂颠倒。紫砚又能应和他几句，两个人一来二去就看对了眼。&ldo;何况，他如今是个什么出息？&rdo;阿雾问。&ldo;表哥虽然还未中童生，可当初文君、相如之事，千古美谈，我……&rdo;&ldo;你……&rdo;阿雾气得跳脚，果真是闲书害人。不过才认得几个字，就敢自比卓文君了，她也不想想最后卓文君当垆卖酒，司马相如却又是如何对她的，她后面不是还写出了《白首吟》么？便是卓文君，阿雾也是瞧不上她私奔相如的做派的。只是听紫砚这样一说，如此算起来，还都是阿雾教紫砚认字惹出的祸事。有人读书明理，也有人读书思邪。又说紫砚一心觉得自己的表兄有朝一日能鲤鱼跃龙门，大鹏展翅，若不趁着如今他才名未显，将他拴在腰上，他日自己肯定高攀不上。紫砚本就寻思着怎么向崔氏和阿雾开口，如今既然紫扇说漏了嘴，她就趁势一鼓作气地全倒出来了。阿雾启口还想劝紫砚。紫砚却极快地堵了阿雾的嘴，低泣道：&ldo;奴婢也知自己错了，只是奴婢也管不住自己的一颗心，我对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情之所钟，还求姑娘成全。&rdo;阿雾气得笑了起来，连&ldo;一日不见如隔三秋&rdo;都知道了。再观紫砚，她想是觉得自己年幼不知j□j，连那些羞死人的话也敢说给自己听，真是女生外向，留下来也是仇。既然紫砚规劝不得，阿雾的脑子就迅速转了个弯。&ldo;我可以成全你。&rdo;阿雾淡淡道，&ldo;只盼你能想清楚，三日后你再来答话。&rdo;别说三日，就算是三十日，三百日，紫砚觉得自己也不改初衷，因而三日后回话，依然痴心不改。阿雾知道再说也是枉然，便道：&ldo;你如今是想嫁给你那表哥？&rdo;紫砚点点头。其实现如今这般状况，这对紫砚和阿雾都好，否则她与表哥有私情的事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可就是一波天大的麻烦。阿雾可还是个闺女呐。&ldo;你为我做几件事，明年我便让母亲将你的身契还给你。&rdo;阿雾道。紫砚心中一喜，认认真真给阿雾磕了三个头。如今已近年边儿，到明年也不过几月，这点儿时间她还是等得的。&ldo;只是这些时日你不可再家去，安安心心地在院子里待着，否则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rdo;&ldo;嗯。&rdo;紫砚如今心想事成，什么都能应下。夜里阿雾辗转反侧，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紫砚是如此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大胆得出乎人的想象，行事也果决，虽然蠢得实在可以，但是瑕不掩瑜。不过阿雾却不如紫砚那般乐观她和她表哥的事情，阿雾读的书可比紫砚多多了，前世看的东西也比紫砚多多了，大凡这种事最后能成为佳话的不过百之一二。旁观者虽清，却劝不了场中执迷之人，只能等他们一盆冷水泼头，才能醒悟，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54晋江阿雾叹息一声，不再为紫砚可惜，想着她手头正有几件为难的事情需要个可信任的人去办，如今紫砚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她自然不做也得去做，等明年她放出去了，阿雾也就无后顾之忧了。却说，崔氏最近春风得意，对王姨娘就视而不见了，哪怕她再是搔首弄姿，也气不着崔氏半分了。阿雾对王姨娘却不如崔氏那个缺心眼的一般视而不见，反而更加重视起来。平日见了王姨娘也多为尊重，更是拘着整个院子里的人对王姨娘都礼待有佳，让她就是想去荣三爷哪儿卖个委屈，都没个由头。这日下雪，王姨娘正坐在火盆边儿给荣三爷做小衣，见紫砚进门，赶紧让晴明去伺候，自己起身笑道：&ldo;这么大的雪，紫砚姑娘怎么来了？&rdo;&ldo;上回姨娘不是要花样子吗，这当口得了空，特地给姨娘送过来。&rdo;紫砚捧着晴明送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ldo;好香的茶啊。&rdo;王姨娘笑笑，&ldo;这茶还是前头六姑娘让人送过来的，我喝着也极好。亏得六姑娘还处处记着我。&rdo;&ldo;瞧姨娘说的，六姑娘是打心底亲近你，只是你也知道太太那边儿。&rdo;紫砚努努嘴，以模糊地抱怨崔氏的态度，将自己放在了王姨娘那边儿，很快就同她亲厚了起来。&ldo;我原就是个低贱的，哪能得六姑娘亲近。&rdo;王姨娘对阿雾还是有几分怨怼的，&ldo;哎，瞧我，怎么说这些话。&rdo;王姨娘打了自己一下，&ldo;紫砚姑娘快坐，我这儿成日里没个人，就盼着有人说说话儿。&rdo;其实王姨娘对紫砚与自己亲近也是存着一丝怀疑的，只是她不知自己如今还能有何事能入得了紫砚的眼的。&ldo;这是姨娘你自己太拘着自己了。哪能成日里闷在屋里头的，仔细病了，照我说，你该去外头走走。你又不是下人，怎么着也是半个主子，就算姨娘不屑同我们这些丫头说话，也可去其他姨娘处坐坐呐。&rdo;其他姨娘，木氏是个真木头，剩下的可就是其他房里的了。王姨娘可没那么缺心眼，明知道三房和大房、二房不睦，还去其他院子串门子。紫砚也不多劝，再劝就露了痕迹，因而上前取了王姨娘手里的绣绷子道：&ldo;姨娘快歇歇眼睛吧，咱们去园子里耍一耍，姑娘让我去默林给她折几支梅花，姨娘最是有眼光，替我去选一选吧。&rdo;王姨娘随即起身，笑道：&ldo;可不敢当，只是绣了半日也乏了，去默林走走也好。&rdo;紫砚和王姨娘到了默林，她可着劲儿地选着梅枝，一小会儿手里就抱了一大捧，连王姨娘手里也抱了一捧。守林子的王婆子得了小丫头的报，叉着腰赶了过来，一见紫砚就大嚎道：&ldo;真是作孽啊，我好好儿的一片林子，就被你们这些个贱蹄子糟蹋了。&rdo;原来，这王婆子最是贪婪的一个人，她守着默林，简直就是把默林当自家那三分地看，到了冬日，她自折了枝条，让家里小子拿去街上卖，能添不少使唤钱，紫砚如今大捧小捧地折，简直就是在抢王婆子的钱，她如何能不怒。&ldo;作死的小蹄子，有你这样糟蹋物件的吗，当心阎王爷下油锅炸了你。&rdo;王婆子想上来扭打紫砚。紫砚同她扭做一块儿道：&ldo;你个王婆子胡沁什么，什么贱蹄子，这可是我们三老爷屋里的王姨娘，你居然敢骂主子。&rdo;&ldo;我呸，什么主子，就是你们太太来了，这样糟蹋东西，我也照说，姨娘，算个哪门子玩意儿。&rdo;王婆子是霸道惯了的，她又是个粗人，等闲一个男人都打不过她，这园子里没几个敢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