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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就是理查德·劳埃德先生,”卢卡斯警长介绍说,“那两位先生的棺材钱他负责支付。”
“吴先生。”安德鲁神父口中的“大人物”向吴有金伸出手,“很感谢,希望尽快能将我的伙计们收殓,如果我明天就能带他们会卡森城,我将感激不尽。”
如果我不偷偷地溜走大概能如期完工。
吴有金握住他的手,那只手粗糙有力,仿佛是在沙地中磨砺过。“我会尽力的,先生,”他只好敷衍道,“呃,如果您对棺材的要求不那么高。”
“快一点,吴先生,快一点,另外体面一些,不要让我带他们回去的时候被人认为我对我的伙计们太吝啬。”劳埃德先生从夹克里把一个小小的皮口袋拿出来,塞到吴有金的手中。
是金币,那沉甸甸的感觉跟鹰元完全不同。
吴有金虽然不是个财迷,但这种慷慨夹杂着威严和仁慈,简直让他无从拒绝。他咳嗽了两声,把钱收下了。“卢卡斯警长说您昨天就加入了追捕?”吴有金说,“您找到了什么?”
“哦,那个……”劳埃德先生打了个响指,高声说,“艾伦,把马牵过来。”
空地上的一个男人抬了抬帽子,牵出了两匹马,一匹个头不太大,灰色的,属于印第安人;另外一匹是棕色的,个头高一些,带着白人制作的辔头和缰绳。
吴有金的脸色变了——
他记得这匹马,那天晚上他们逃命的时候戴维骑上了这匹马,他那么慌乱,以至于马鞍都来不及捆好,瞧这马儿光秃秃的脊背。
“您认得它吗?”劳埃德先生问,“这两匹马是在地狱湖附近看到的,它们没有主人,我们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就牵回来了。卢卡斯警长说,它应该属于你们一位失踪的朋友。”
他是个说话谨慎的人,没用“死”这个词。
“这是戴维的马,”吴有金难以抑制心中的波动,上前抚摸那匹马的脖子,“您确定没有看到他吗?”
“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那……”吴有金咽了口唾沫,“那您有没有看到……看到……”
“如果附近有尸体,我们至少会看到盘旋的秃鹫。但是——”劳埃德先生耸耸肩,“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印第安人的马上还有水壶,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忽然离开坐骑的。也许是远远地看见了我们,就躲起来了。”
吴有金脸上发光:“那您觉得戴维可能还活着。”
“很有可能,他如果不抵抗,印第安人也不会杀死一个投降的人,现在他们也变得狡猾了,知道跟我们交换俘虏。”劳埃德先生笑了笑,“可惜这次我没有遇到休休尼人,只带回了三个阿帕奇人。”
他朝另外一边偏了偏头,吴有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卢卡斯警长扶住他的肩膀。
原来在门廊的另外一边,并排放着三具尸体,全都是印第安人。他的胸口泛起一阵恶心,一股酸味冲向喉咙。他把脸转向一边,压下呕吐的欲望。
虽然知道在这种蛮荒之地,杀人,特别是白人杀印第安人,实在不算什么“犯罪”,可是现代的法制和道德并不会随着穿越而倒退,他依然觉得眼前这一切让他难受。
他只是个过客,他不属于这儿,早晚都要走的,吴有金这么劝自己,他必须忍耐,别去评判任何人。
“哦,很抱歉让您感到不快,吴先生。”劳埃德看到吴有金明显的排斥,只是微微一笑,“下一次我会把尸体都放在更加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或者就地掩埋。”
“下一次?”卢卡斯警长开口问道,“这么说您还打算继续追击印第安人。”
“别误会,警长,我并不是在怀疑您的能力,我个人的行动不会跟您的行动发生任何冲突。我只是为我的伙计们讨回一点公道。”
“您已经杀死了三个印第安人了。”
“三个妄图袭击我们的阿帕奇傻瓜?发起袭击的是休休尼人,我得找对仇家。哦,说不定我会捉住一个两个活的,把吴先生的朋友交换回来。”
那我一定会免费送你两个棺材的!吴有金差点脱口而出,但还好他仍然抱有一丝理智,把这表达感谢的话闷在肚子里。
“如果您要行动,请记得告诉我,劳埃德先生,”卢卡斯警长用大拇指抬了抬帽檐,“不管如何,公民们进入危险的地方我总得知道,这样才能旅行我的职责。”
“我记住了,警长。”那个大人物说,“我可能还会在镇上呆一段时时间,也许道尔顿夫人那里还有空房。”
“她一定会欢迎您的。”
他们又聊了几句,吴有金在一旁觉得很无趣,因为害怕看到那堆尸首,他还拼命地别过身子,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劳埃德先生挺直的鼻梁上,他的目光专注到连那位先生都有些奇怪了。谢天谢地的是卢卡斯警长终于结束了对话,吴有金赶紧跟着他的话头找到一个机会告辞。
但当他离开警察局往回走的时候,刚刚经过一个拐角,就突然被后面赶上来的人拍了拍肩膀。
(中)
“干嘛?”吴有金转过头来,又看到了几分钟前才分开的那个人,“你跟踪我。”
卢卡斯警长把双手扣在皮带上,冷笑了一声:“为了让你聪明点儿。”
吴有金抱着手臂,摆出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配合”的架势。
“你原本打算做什么,看到劳埃德先生的能耐以后又打算做什么?”卢卡斯警长低声说,“是不是觉得在你找回那个最佳雇员的时候他能帮上忙?”
“很明显他比你积极一些。”
“别把他当成一个乐善好施的人,艾瑞克,你在洛德镇上接触的任何一个混蛋跟他比起来都像是天使。他来自路易斯安那州,具体是哪儿他从来不说,但他有过一个庄园。他穿过军装,又脱掉了,在军队里的东西他都学得很好,他简直出类拔萃——我是说那些杀人的技巧。“
“这吓唬不了我。”
“北方人接管了他的庄园,他们要审判他,但是他来到了这里。你听说过‘剥皮者杰克’吗?”
“我只听说过‘开膛手杰克’。”
卢卡斯警长显然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好像没有听说过有这个外号的罪犯。”
“他犯的事儿在英国。”
“剥皮者杰克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他的案子都不会留下活口,并且喜欢像印第安人那样剥掉受害者的头皮,或者割下耳朵。他和同伙在三年内抢劫了十五次银行,还有那些富有的摩门教徒,带着金沙的矿主,藏着全副身家的移民……有油水的他都吃得下。到他被抓住为止,大概掠夺了超过五千美元的财物。”
吴有金默默地在心底换算了一下,那也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两百多万美元了——真是个超级大盗。
“他最后一次下手的对象是索罗兄弟矿业运银锭的车,可那一次是个圈套,埋伏了足足六十个警官。剥皮者杰克这次没能剥任何人的皮,自己的倒掉了一层。他很快就被吊死了,但那些抢走的钱却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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