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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心念微动,微微蹙眉,压低声音说:“隆珍姐姐何出此言?”
隆珍却是直觉瞧出了飞燕的异状,顿时有些恍然道:“怪不得,这膏脂里绝子草的味道虽淡,可是我是经年用过的,怎么闻不出来?可是妹妹从来没去过江南,怎么会知道这江南小乡里才特有的方子?”、原来这隆珍一直无所出,其实乃是她暗自用了绝子草的缘故,这草的药性甚是霸道,需要掂量着伎俩,少则避子,多则终身绝育。
隆珍一直心有不甘,加上府里大婆凶狠,唯恐诞下孩儿与自己一同受罪,便是偷偷寻人找来这不太为人所知的老家的避孕方子,偷偷避孕,虽然到了后来动了怀孕的心思,可是有是被窦勇纳妾一节伤了心绝了意。
虽然胭脂味道浓郁,可以遮盖,但是隆珍毕竟是亲自服用了几年的,对那味道竟是要比常人敏感,仔细嗅闻下,竟然一下子便觉察了出来。现在乍然在这盒胭脂膏里嗅闻到这味道,又看到飞燕神情一紧,便有些恍然大悟,只以为这妹妹也是跟当年的自己一样的心思。
飞燕听闻后,心内微微有些愕然,若是胭脂里藏有鹤顶红,一步倒之类的剧毒,也不会让她如此震惊……毕竟妇人也是各为其夫,虽然没必要算计她这个后院里的女子,可就算卫宣氏有心谋害也不足为奇……但是……这盒内怎么会有绝子避孕的草药?
她一时来回兜转,可是心里还是没有想明白,便是缓缓道:“还望姐姐不要声张……”
隆珍微微叹气,拉着飞燕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怎么会与他人多言,当初我自己用也没有敢给妹妹多讲。可是……妹妹的情况与姐姐我当时的境遇是不同的。虽然姐姐也知妹妹心气极高,绝对当得起这一府的正妃,但是到底因着我们乃是前朝旧贵的缘故,再怎么努力也是要止一步。
我不要孩子,乃是情势所迫,到底是有能出府的希望,可妹妹你哪里会有求离的那一天?大齐皇家可出不得这样的丑闻。虽然骁王以后必定迎娶正妃入门,可是眼下只有你一个,倒不如趁早诞下子嗣,趁着府里人丁稀少,没有旁的压迫,孩子也好教养不是?就算不是嫡子,他日他长大成人,自行开了府门,就算失了殿下的恩宠,有了可以依仗的儿子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隆珍话还未说完,屋外边有人来传信,说是骁王回府了,请侧妃去前厅相迎。
其实不止骁王回府了,就连他的猛将窦勇也一并跟着来了。飞燕正陪着换了衣衫梳洗完毕的隆珍坐在客厅里。看见骁王一脸杀气地领了窦勇前来,只当他是来要人的,便想着一会该是如何开口。
可是到了客厅的门前,窦勇并没有入内。还未等飞燕开口说话,窦勇已经扑通跪在了地上,几下便解了衣衫,打着赤膊将它狠狠扔甩到了一边,然后匍匐在地。
骁王沉着脸说道:“无法无天的东西,身为江南的一方武官,却是擅闯民宅劫掠妇人,给本王的脸上抹黑,当真是打死都不解恨,来人!给窦将军先甩上一百鞭松一松筋骨!”
说着挥了挥手的鞭子,一旁的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走了过来,恭敬地接过骁王手里的长鞭,站在窦勇的身后,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作响,然后手腕一挥,狠狠地甩在了窦勇裸着的后背上。
那肌肉纠结黝黑的脊背顿时一缩,两只大掌握成铜锤,闷哼一声狠狠地砸向地面后,便如冬眠的巨熊,一动不动任凭那鞭子秋风落叶般抽打在了身上,很快那片后背便是血肉模糊一片。
飞燕现是一愣,而后便似乎明白了过来,苦笑坐在原处,微微抬眼看向一旁的隆珍。
那隆珍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便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任凭着鞭子打在血肉上啪啪作响。可是当鞭数快到了五十时,那张木然的脸儿却是越来越白。
眼看着长鞭飞甩,竟是将一串串血水溅甩进了客厅的地面上,隆珍的眼睛闭了又睁开,再狠狠地闭上,最后到底是忍不住开口喊道:“住手!”
第66章
只见隆珍慢慢地舒缓了口气,才朝着王爷福礼道:“奴家胆小,见不得血,还请殿下恩准奴家退避一下再接着责罚。”
闻听此言,窦勇一脸的希翼还没等到春风拂过,俱已经冻结在了脸上……
骁王挑了挑浓眉,慢慢说道:“此等血腥场面倒是的确不宜妇人亲见,爱妃,且陪了隆珍小姐回后宅歇息去吧。”
飞燕也是吐了口气,便福了福礼,然后陪着隆珍出了客厅。窦勇一脸的不敢置信,瞪着眼儿看着他朝思墓想的女人眼儿都不瞟他一下,步履轻盈地便踏出了客厅。
“殿下!您……不是说挨几鞭子那女人便会心软吗?怎么这背都抽烂了也不见她求半句的人情?”窦勇径直地站起来,后背上的血还在滴答滴往下淌,可是沙场硬汉心里汩汩冒出的血已经是喷涌如注,却无人知晓!
骁王喝了一口香茶,对爱将宽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许是你之前太过分,短缺了怜香惜玉之心,怎么能指望着一顿便挽回芳心?不过这顿鞭子也算没有白挨,方才听魏总管说,她在驿站里可是对你破口大骂,直到倒了嗓子才住口。现在亲见了你,可是没有骂出半句来,说明还是消了气的,来日方长,急什么?
饶是骁王这般说,窦勇心里也是觉得憋屈,不由得偷偷瞟了骁王一眼,小声道:“末将是不是哪里让殿下看着不顺眼了?竟是回回尽出这鸡飞蛋打的主意……”
骁王脸色一沉:“混账,因着你这等烂事,本王在侧妃面前便要落下了言而无信之名,竟是半点感恩之情都没有,跪下,将剩下那五十鞭挨完!”
恰在这时,肖青及时走了进去,见此上前劝阻道:“殿下此刻正在用人之际,还是先记下窦将军的罪过,以后再行责罚可好?”
窦勇见骁王动了真气,连忙顺坡下驴道:“都是末将愚钝,不解殿下的一片苦心,且记着这五十鞭子,待末将在沙场上将这剩下的血肉尽洒了才好……”
因着肖青的求情,后五十鞭子总算是免了。
当骁王举步会后院时,飞燕已经安顿下隆珍住在了王府西角的听枫园。忙碌了一天,正是闲下来,坐在卧室里缝补着衣服。手里的这件是她昨日新裁的布样,依着骁王的身形尺寸裁好的布样,淡淡的灰色如同拂晓远山,倒是适合骁王深沉的气质。当骁王举步进来的时候,便是站在内室的门口静静着她穿针引线的样子,直到她抬起头望向了他。
骁王觉得自己其实是不大懂女人的,虽然在战场上他用兵入神,揣测着人心也能举一反三,但是女人心却是比朝堂的里的权谋更叫人不懂。飞燕一直在内心里抗拒着他,这一点,他是清楚的,虽然随着朝夕相处,彼此变得熟识,似乎将彼此的棱角磨平了些,此时端坐着为他裁衣的样子也算是贤妻的模样。
按理说他该是满意的……若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与樊景在一起的情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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