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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安转头扫了镇长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要么这个冬天你就下山跟我和你婶子两人过年得了,总好过一个人在山上冷冷清清不是?”
赵长安脚步微微放缓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寻常时候去你家蹭顿饭已经是够了,这会儿难不成还真赖在你家过一个冬天不成?那算什么事儿?”
“嘿,你小子平常没脸没皮,这会儿竟然还会害臊了?”
赵长安笑嘻嘻道:“哪里能这么说?那不叫没脸没皮,那叫随机应变!”
“歪门邪理!”镇长道:“你就不考虑考虑?”
“成了,不用了,你家里那些积蓄哪里能够养得起我?你就不怕一个冬天之后你就已经家徒四壁了么?”
“罢了,你若不想我也不强求,只是你有过冬的粮食吧?我瞅着你这几个月一直在镇子里头混迹,哪里来的闲心去打猎?”
赵长安面色微变,还着实是给镇长说中了。
但并不愿意露出难色,赵长安故作轻松道:“您就莫要管我了,我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你就看着我在镇子里头混迹,也不晓得我混迹的这些时日挣了多少银钱!”
“也是,”镇长嘟囔道:“你般那长安来的那一伙公子小姐打猎那一趟就应当是挣得钵满盆盈了。”
只是镇长不晓得,就左棠来的那几天,赵长安的钱囊早就已经是空荡荡了。
两人沉默了几步,镇长忽而问道:“以后你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我是问,你以后准备做什么?”镇长回道:“我可是听说了,李大柱他家那小子,还有王大福他家那大成子都已经是出去学艺去了,难不成你以后就真老老实实在山上做一辈子的猎人?”
听着镇长这么一番话,赵长安神色恍惚,想起了老头子以往同他说的那“好男儿走天下”,有想起那长安来的一伙公子千金,再想起那天同小十六在溪边槐树上的交谈,赵长安稍稍意动。
“不晓得,会出去吧?总得出去见识见识一番世面不是?”
镇长点点头,“正是,你瞧见过哪些外来人的嘴脸吧?看着我们就像是看土包子一样,别提有多恼火了。”
赵长安便又想起了那日在路上一个锦衣公子轻蔑的眼神,以及嘴里轻飘飘的那一句“泥腿子”,心中略微起伏。
“你是年轻人,有冲劲。”镇长叹息一声道:“我年轻时候也想着要扬名立万,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我也觉得值了。”
赵长安默不作声。
此时便到了镇长的家中,赵长安将猪蹄提了进去,徐婶叫住赵长安说你不若就留在这里吃饭?
赵长安摆摆手,道了一声有事儿,便缓缓离开了。
走了两步之后转头来便看见靠在门槛上直直看着自己的镇长,愣了愣,很快转过脸去。
镇长面容沧桑,他说是撞的,赵长安却以为这是精妙的刀工凿刻而成。
就如同老头子一般。
老头子盘腿坐在火堆旁,捧着茶,轻轻抿一口,随即唏嘘一声,抬头仰望长空。
赵长安学了十年,也终归学不到老头子双眼之中的神采。
自己抬头看天便是在看天,而老头子,则是在看千军万马,大千世界!
此刻,赵长安也想去见见将镇长“撞得头破血流”的世界,看看老头子眼里的百万雄师了。
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又撞上了那邋遢男子。
男子瞅见赵长安之后面色一喜,连忙跑过来,“又遇上你了,来来来,请我吃一杯酒!”
赵长安苦笑回道:“如今真没钱了,我得留着钱购置过冬的粮食。”
男子面色一变,鄙夷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诗?‘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赵长安耿直摇头。
男子瞪大了眼睛,极为震惊,“你连这诗都没听过?果然是一处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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