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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三叔——婠婠——”
鹦鹉似听懂了裴婠的话,又提着嗓子喊了一气。
辛夷笑道,“倒是灵性,知道该讨两位主子的好,不过如今你的主子是咱们家小姐,该多说点吉利话才是!”
“三叔——三叔——”
这下鹦鹉听不懂了,亦将万福安康之语抛之脑后,裴婠哭笑不得,待穿好了衣裳便来喂食,喂完了鹦鹉,裴婠便往正院去,今日是忠义伯府老夫人寿辰,稍后他们便要往忠义伯府去,正院元氏也准备妥当,母女二人没多时便出了门。
忠义伯本只是伯爵府邸,及不上长乐候府,然而皇后出自忠义伯府,因此如今的忠义伯府可为京城世家之首,旁人皆不敢轻慢。
到了忠义伯府,裴婠一眼便看到府门前车马盈门,除了忠国公府,今日所有的王公贵族官宦世家都来了,待裴婠和元氏走到门前,只得个忠义伯府管事前来迎接。
忠义伯府比广安候府更为煊赫阔达,元氏和裴婠先见了老寿星,便和旁人一般去花厅落座,刚坐下,便听到花厅西边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传了过来。
元氏不知何故,便有相熟的夫人在旁解释,“两个多月前,京城来了个从南边来的戏班,名为庆春班的,很得京中百姓喜欢,短短两个月便声名鹊起,京中世家竟以请庆春班唱台戏为荣,为了给老夫人做寿,忠义伯将庆春班有名的几位包了三日,又在府中西苑搭了戏台,整整三日都在府中给老夫人贺寿,待会儿咱们就能见着了。”
京中世家贵族纵情享乐,一时兴豢养伶人,一时又兴捧新的戏班子,元氏不喜这些,便也不知,裴婠在旁听着却有几分恍然,她记得秋夕节那日,未央池畔便有戏班子搭台唱戏,引的百姓围看将路都堵了住,如今想来,只怕就是庆春班。
元氏问庆春班之时,周围的夫人小姐们也在谈论这戏班子,早年间京城只兴北戏,后来南戏才开始被京中贵人们认同,可京城的南戏班子却不多,如今庆春班掐准了时机入京,这才一炮而红,裴婠听着周围的议论,不免也生了两分期待。
闲谈了半个时辰,寿宴便要开了,花厅中的女眷移步往西苑去,一入西苑,果然搭着戏台,乐师们坐在戏台一侧,已奏起舞乐来,众人按次落座,却见寿宴主位旁立着一道雕花大屏风,裴婠多看了两眼,元氏道,“只怕是有宫中贵人前来相贺。”
忠义伯老夫人是皇后亲母,皇后纵然不能前来,大皇子雍王也是要来的,说不定另外两位皇子也要来凑趣,如此才设了屏风免得冲撞了贵人。
裴婠看着屏风,眼神有些莫测难辨。
待寿宴开始,戏台上顿时热闹起来,戏角儿们粉墨登场,唱念做打好不热闹,一时又有宫中太监前来相贺,越发显出忠义伯府的尊荣来。
待用完寿宴,戏也暂停了,裴婠和元氏不欲久留,与忠义伯夫人许氏打过招呼之后便准备离开忠义伯府,朝外走时,却碰上了庆春班的人正往外搬戏服刀剑等物,裴婠和元氏放慢脚步,在她们前面,五个庆春班的伙计两两抬着箱笼,最后一人身量瘦高,左手拿着两把红缨枪,右手则拿着一把尖利弯刀,且还边走边挽着刀花。
裴婠眉头一皱,只觉此人背影和挽刀花的手法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等前面几人出了府门,便朝左侧停着的戏班车架走去,而裴婠和元氏则上了侯府的马车。
在马车上坐定,裴婠仍觉古怪,不由再掀开车帘朝外看,目光一抬,只见那瘦高个已经走到了庆春班的车架旁,几辆木板车停着,上面箱笼兵器堆叠,而那瘦高个站在木板车旁,动作有些僵硬的和其他人一起整齐戏班用的兵器。
裴婠之所以觉得他动作僵硬,是因比起其他手脚麻利的伙计,此人显得格外笨拙,那种笨拙并非是他人蠢笨,而是他不擅长做这些杂活。
忽然,那瘦高个又拿起了一把宽刃长刀,下意识的挽了个刀花。
看着这一幕,裴婠心头大震,这个背影和那下意识的动作,简直和上次打劫她们的山贼头子一模一样!
裴婠几乎立刻就要惊呼出声,可就在这时,那瘦高个却转过了身来,竟是一张裴婠从未见过的脸,裴婠一愣,下意识松了口气,是她看错了。
逃走的山贼三人已死,那山贼头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这般想着,马车已辚辚而动,裴婠趴在车窗边,看着自己离那人越来越远,不多时马车转过街角,她便彻底看不见那人了,然而放下车帘,裴婠一颗心仍无法落回原处。
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可为什么背影和下意识的动作能那般相似?
不仅如此,那人身上的气势也和其他杂工不同……是她想多了吗?
裴婠满心忐忑,马车却距离忠义伯府越来越远,她惶然了一路,等马车到长乐候府,裴婠终于打定了主意,她对元氏道,“母亲,我想去看看筠儿,晚些时候回来。”
元氏不觉有他,裴婠便只让石竹跟着,等马车离开,裴婠吩咐石竹,“先去忠国公府。”
石竹驾车极稳,不过片刻便到了国公府门前,裴婠却并不下去,“你去门房上问问,看看三叔回府了没有。”
石竹应声而去,片刻之后回来,“三爷还没回府,门房上的人说这几日三爷回来的都极晚,似乎一直在外奔波查案,小姐,咱们要等吗?”
裴婠一颗心狂跳,她这猜测实在诡奇,第一反应便是告诉萧惕,可如今不知萧惕在何处,当下便失了章法,她还记得裴琰说过,萧惕这几日四处摸查,似乎在找什么人,那她该怎么办?若当真是那山贼头子,过去了这么久,人会不会已经逃了?
裴婠定了定神,“你可知道庆春班在何处?”
石竹不知,可庆春班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热,稍一打听便可知晓位置,裴婠当下道,“咱们去庆春班看看——”
石竹有些惊讶,一边催马一边嘀咕,“小姐今日没听够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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