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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顾忌南君的面子,她没打算上来就动手的,大祭司恰给了她最好的借口。
数合之后,渐有回过神来的人拨刀抽箭相抗。卫希夷两眼冒光,大声喝道:“骗子!又来这一套!等人打下了江山,再去杀了王谋算王位!人呢?给我打!”
不好意思,我也是带着兵来的!
南君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做了许久的王,卫希夷杀的什么人,会有什么后果,他看得清清楚楚。扫一眼女儿,见她也有些跃跃欲试,手上紧了紧,将女莹拽住了:“我看你武艺不如希夷。”
“是,可不能让她一个人担着。爹……”
那一厢,阿满惊怒之后,抓住了重点,踏上来对王道:“王,大祭司并没有恶意,您快阻止她呀!”好好的事儿,怎么会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又来这一套”五个字,太过诛心!
南君道:“你带好孩子。”行了,也杀得差不多了,再杀,屠维父女或许会很开心,南君就要遇到一些麻烦了。毕竟,蛮人的人口不多,七年战乱水灾,还减了不少。
南君扬声道:“将他们分开!希夷!且听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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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曾经拥有广阔疆域的国王,南君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很不满意!他固然不愿意照搬中土的一切,成为许后心目中的牌位,也绝对不愿意让部族头人与祭司们辖制了去!荆伯南侵的时候太不巧了,非止新后的家族需要与他合解,他也需要与所有部族和解,拧成一股绳儿,先将荆伯踢出去再说。
现在荆伯被踢出去了,南君的压抑感再次抬起头来。新的王城里,他旧年亲自参与制定的许多制度都被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旧式部族重新取得了权威。南君并不想抛弃自己所出身的蛮人,他想带着蛮人一同兴旺发达。既然自己能力最强,最力最多,别人必须听他的号令。然而别人与他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老了……
南君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年龄的问题,还是在思考继承人的时候。年长诸子反叛父亲,还用了最蠢的办法,断无再留存之理。除去他们之后,南君才蓦然发现,他的身边,没有成年的子女了!初时只是觉得,年幼的儿女固然可爱,却恨不得他们一昔之间成长。渐渐发现……我的儿女不应该是这么幼小的,为什么?
原来,我已经老了。
屠维的话更是提醒了他——衰老如同能力与智慧,都是上天的恩赐,不能拒绝。
不得已,南君只能选择暂时妥协。
可是,他女儿回来了!长大成人的女儿回来了!不远千里,能御大军!南君的开心,实非卫希夷与姜先等担心他已与新后家族和解之人所能体悟。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做一个昏聩的老王,任由妻女博弈。太晚了女莹必须成长得再快一点!
他的儿子与儿媳可以牺牲性命,他又何惜这一点点的名声?只要,换回来的值,就够了!从另一方面而言,二人的担忧又不是全无根据的。
南君是一个合格的王,有眼光有格局也有气度,同时,必然有着冷酷。只有女莹符合他的期望,才能得到他最大的那一份关爱。南君在思考女儿前路的时候,也在考量着国内的形势,新后家族必须再次削弱,这样才能保证女莹的路走得更顺畅。同时,卫希夷的能力,可用不可用,南君也在做着考虑。
看看杀得差不多了,南君终于站了出来打回场,喝止双方。
卫希夷心底深处希望火拼,将这些仇人全杀光了才解气。然而,她有许多办法解决无数难题,却无法做到“数年之内,将人口填齐”。不能杀太多人,就只好将事态进行控制。事后,她可以离开,女莹还要在这里经营。她也未尝没有一丝日后还要回到这里的想法,这里,毕竟是她生长的地方。谁也不乐意看到这里萧条,只为一时痛快。
南君竭力劝说之下,杀红眼了的双方才各自收回兵器,地上已被鲜血染红了。阿满看着己方亲族死伤遍地,对方毫发无伤犹自冷笑,不由悲从中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西奚的脑袋,是卫希夷放水没有砍的,她觉得能安排这个局面西奚挺蠢的,给对方留个愚蠢的头儿,是个不错的主意。西奚不若卫希夷认为的那样蠢,否则也不会很快倒戈南君,重又变成了南君的岳父。此时西奚惊魂未定,也抓住了重点——南君。
受惊之下,西奚顺着女儿的话道:“王,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此屠戮?”
斗嘴,卫希夷从不输人:“屠戮?你们七年前做的,才叫屠戮!王,你不要被他们骗了。北方的长虫,到了冬天便盘成一团躲在地中洞窟里,看似无害,像死了一般。一旦人觉得它可怜,将它带到温暖的屋子里,便要将毒牙扎进人的脚踝。因为冬天冷,长虫怕冷!已经被咬过一次了,还要等着挨第二回吗?我们家里,都要被害死的人!王,太可怕了……那一年,我八岁……”
【你的嘴,比蛇的毒牙还要毒!】阿满心中愤愤,克制着不要去质问她,反而哽咽地对南君道:“王已宥赦了他们,他们却身死……”
姜先清清嗓子,对南君道:“父女相见,原是喜事,该举国同庆。何必再生事端?如今令庶人围观,有损威信。何如进城再谈?”
南君顺势便要答应,不想西奚与卫希夷都不同意!
卫希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阿先你说什么呀?进了城,还能出得来吗?当年我们付出多大代价才逃出来的,你是不知道的,他们做一次祭祀,就想要了所有人的命。”
西奚也不乐意:“杀了人,还要若无其事地到城中做客吗?我们为逐荆伯、为王复国,难道就是为了这样吗?你们做下了这样的事,还怕人看吗?”
“荆伯?”卫希夷眨眨眼睛,“他死了呀。哦,害王失国的人,也死了。”
对着身后无聊地招招手,动作有点像猴子,后面闪出一行双手举着匣子的士卒来。卫希夷挨个儿揪过匣子往地上扔:“喏,你说他吗?荆伯,这个是工,哦,现在有些人叫他青阳,呐,胡奇……”依次点了过去,最后将太后的人头没有扔在地上,看在南君的面子上,将脑袋郑重地交到了南君的手上。
整个过程,她的右手依然持剑,将左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卫希夷平静地问道:“还有什么吗?”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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