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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清清跟着苏鸢走出了很远，终于忍不住开口。

  苏鸢是个自在正义的侠女，向来心直口快，不畏强权。她之所以厌恶穆霜晴，言语中针锋相对，便是因为早年认清了她的表里不一。

  穆清清未想到苏鸢竟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她出去，也不曾预料到苏鸢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还能选择帮她隐瞒。

  “丁志明是我故意算计的。”穆清清垂看着手中的向善绫，闭目承认，“姐姐觉得我可怕吗？”

  她并非天真善良、不谙世事之辈，这般挖坑埋人之事也不会只有这一次。

  穆清清做好了被讨厌的打算，她不后悔，不过终究有些难过。

  就在穆清清心渐沉到谷底时，一只温热的手落在她的髻上揉了一把。穆清清诧异地抬起头，对上苏鸢的眼神，没有嫌恶，甚至还有几分笑意。

  “原本我还怕你是只小白兔落到那堆豺狼里遭罪，是我看走眼了。”苏鸢终于有机会上手薅毛，体验十分不错。

  “只有良心未泯的人才会后悔和反省，没有道德感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她叹道，“我修道近三十载，剑下亡魂无数，也不敢保证皆是大奸大恶之人。”

  “丁志明欲害你，你回之一报，这是你俩的因果，也是因为你命大活了下来，而且有报复他的能力。”苏鸢收回了手，抬头看向天上月。

  穆清清愣了下，也随着她抬头看去，听着她的声音在和风中娓娓道来：

  “这世间并非是非黑即白，我也并无你看到的那般无畏孤勇。当你身陷漠海奋力前行，亦会随时有浪涛要把你打落。”

  “众生皆苦，但夜色再黑，亦有明月高悬。”

  回到休憩的山洞前，穆清清没有立刻进去。她从储物戒里翻出了穆元德给的通讯玉符，捏在手里。

  她低头看了一会儿，终是一把捏碎。

  她无法做一个纯粹的好人，但也不想成为自己都讨厌的人。

  作者有话说：

  周六快乐，今天早点更~

  第43章、玄离

  山洞内，因苏鸢和穆清清先后出去透风，只余下穆霜晴、尹和泽，以及伤重昏迷的丁志明。

  望着丁志明不复往日俊朗而显得狰狞的容颜，以及残缺的身体，穆霜晴目光渐而复杂。

  思绪散之际，身旁光影晃灭，原是尹和泽到她身旁落座安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穆道友且安，丁道友伤势虽重，但到了玄离派后有专人看护，定能保证性命无忧。”

  “可师兄他……”终究是废了。穆霜晴垂眸掩住几分不耐，只余声音悲戚。

  容貌被毁，仙途夭折后，丁志明不仅不能再帮她分毫，还会成为她的累赘。

  当初出门历练的五人意气风，如今不过几日，已是物是人非。高燕霓被异火焚尽死无全尸，穆清清和黄琴估计被藤妖纠缠遇难，丁志明则误入熊洞落得半死不活，而她已经下决心逃离落枫派，要与过去做割舍。

  想到丁志明曾经对自己的好，穆霜晴非全然狠得下心。可落到这种局面，也非她所愿。高燕霓为了异火可与她反目成仇，而丁志明是穆元德的爱徒，奉命来监视她，过往的那些好又能有多少是真的？

  这天下间唯有自己能够依靠，无人能成为她的避风港。穆霜晴悲从心来，低头掩面，小声啜泣。

  “下山前我曾立下誓言不突破金丹誓不回宗，如今不过一年，身边人零落，我虽侥幸吸纳了异火却无法炼化，成了半个废人。我实在太过无用了……”

  美人孤苦无依，顾影自怜本就让人心生怜惜，更何况尹和泽得知穆霜晴身怀异火时就起了几分心思。

  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些，尹和泽狭长的眉眼下铺了层阴影，比夜色更加惑人。他把手搭到了穆霜晴肩上，察觉到她没有反抗，眼里按下了轻慢，只余脉脉含情。

  “灵乐派与落枫派交好，和泽又和穆道友相识多年，如何能做无事人，袖手旁观？穆道友且放心，如有所需，和泽必倾力相助。”

  穆霜晴抬起泪眼，与他相视，樱唇微张又抿起，似是内心中进行了好一番纠结，终于下定决心：“尹道友……”

  尹和泽体贴地递上了帕子，阴郁的气质在这一笑下如雨过天青，分外蛊人：“穆道友不妨唤我和泽。”

  “和泽……师兄，”几字一荡，穆霜晴粉颊染上了胭脂色，她伸出小手拉住尹和泽的袖子，鼓起勇气开口，“关于异火，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

  全的五人团离开北岭，在两日后抵达了玄离派的地界。

  来接引的弟子是一身着红棕色布衫的年轻男子，正是玄离派的大弟子古观海。只见他身量不高，体型敦实，尤其两臂粗壮，孔武有力，抡起腰间悬挂的铁锤时定能虎虎生威。

  玄离派承接了整个修仙界的炼器活儿，相比面对面的斗法，他们更擅长室内的技艺。因此这次北岭兽祸，他们虽然离得近，但并没派人深入北岭，主要负责的是转移和救济灾民。

  “这是无念山庄的道友？”古观海像观猴一样打量穆清清，直到她不耐地哼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连声道歉，“我派一直有向无念山庄递帖子，却从未有过反馈。道友能来，我派蓬荜生辉，只大院落暂时没有空落，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