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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李代桃僵,古已有之。
今日若以江晚芙代師暄妍,以侯府二娘子為名,嫁入襄王府邸,聽上去未必不可行。
師遠道的臉上顯出躊躇。
江晚芙滿心焦急,看向表姊,她只顧著維護肚裡的孩子,和那個讓她有了孩子的男人。
師暄妍烏瞳瑩黑,似嵌在寒冰之中的兩枚黑曜石,冰冷疏離,充滿戒備。
師遠道對林氏看了一眼:「此事容後再議。」
少頃,綠珠將墮胎藥取來了,熱氣騰騰的湯藥擱在碗底,濃黑的藥汁上熱霧氤氳,飛雪甫一飄入碗中便與之化矣。
江夫人上前搶下了這碗打胎藥,堅決不讓師暄妍喝。
「夫君,你要考慮清楚,般般她要是真喝了,她就沒命了!」
師遠道皺眉:「區區一碗打胎藥,還要不了命,你聽她誇大陳詞!就算害了性命,也是她行為不檢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江夫人眼下,只想讓師暄妍招供出那男人是誰,即便是嫁入人家為妾,一頂小轎娶了她去,也好過發配到莊子上,一輩子暗無天日。
「般般,」江夫人扯住師暄妍的小手,用力握住,524⑨零819貳「你就說了吧,那個男人是誰?」
江夫人眼中,尚有一兩分動容之色。
可惜。
師暄妍莞爾,將手掌從江夫人的禁錮之下一點點抽離,她始終保持疏離,柔聲回應:「是王侯之家,還是布衣短褐,又有何分別,在你們眼中,你們的女兒,本就是個水性楊花、勾引舅父的忤逆不孝之徒,不是麼。」
「般般你……」什麼「勾引舅父」,江夫人咋舌。
她又望向身後的夫君。
果然,看夫君的臉色,他是知曉的。
那應當是上次弟弟從洛陽來信,在信上有所提及,但那封信,江夫人迄今沒能看過。
師遠道臉色鐵青:「你這混帳,到現在還敢提這不倫的醜事,我師家造了孽,才讓你這恬不知恥的畜牲十七年前投生到我家中!」
他舉起藤條要杖打,目眥盡裂,髮上指冠。
幾下里人都上前來阻攔,師暄妍畢竟懷了孕,若挨這幾下藤條,只怕立刻便要橫死當場,畢竟是祖宗祠堂,怎可見了血光。
一家子蜂擁而上,擠成一片,師遠道高高舉起的藤條在半空之中被擠得左搖右晃。
江夫人、林夫人、葛夫人、江晚芙,人人臉上的神態各異,真心亦或假意無從得知,唯獨赤紅著臉,雙眸宛如滴血,怒瞪而來的師遠道,像一匹發了癲狂的獅子。
真是亂鬨鬨一場鬧劇,樂陶陶一樁醜聞。
師暄妍披著柳氏為她留下的那身氅衣,猶如潮水之外的一方礁石,置身事外,漠不相干。
「齊宣大長公主派人來了!」
這一大家子互相推搡,忽聽得有一道扯長了嗓子的報信聲。
這一下,是師遠道也冷靜,諸位夫人婆子也不再推阻了,祠堂里恢復了岑寂。
師遠道余怒未平,胸膛急促起伏,冷嘲了一聲師暄妍,率人前去相迎。
偌大祠堂,只剩下師暄妍一人,如同被丟棄此處無人問津的一塊髒抹布。
她笑了下,望向身後如林的牌位。
齊宣大長公主仍是派近旁之人來的,這一次,來的卻是大長公主嫡親孫女——昌邑縣主洛神愛。
少女著紅羅裙,外罩玫瑰紅織金月季花妝狐絨斗篷,明麗可人的臉蛋近乎埋在毛領之間,雙瞳剪水,顧盼神飛。
昌邑縣主不但是齊宣大長公主的掌上之珠,而且頗得聖人喜愛,她出行,身旁必然跟著幾名從禁中出來的老嬤嬤,陣仗排場,都不輸給公主。
江夫人等人適才還愁雲滿面,兩眼通紅,驚心動魄,這時早已將神色收斂,一家上下,對昌邑縣主見禮。
洛神愛將祖母托自己送來的禮物都教人搬了過來,笑道:「我祖母上回歸家,一直跟我說,貴府二娘子松蘭之性,將我比下去了,讓我也知曉近朱者赤的道理,多多與娘子結交。我祖母邀請娘子,後日上眾芳園賞梅,雪後賞梅最是相宜了,這是拜帖,請二娘子務必撥冗賞光,勿失信約。」
她恭恭敬敬地將拜帖遞上。
師遠道眸光略浮驚異,雖讓人接下了拜帖,也與昌邑縣主寒暄了幾句,但心下始終納罕。
那孽障,不過讓大長公主看了一眼,大長公主莫非眼拙,能看出她身上什麼「如松如蘭」的性子,定是這畜牲慣於偽裝,將大長公主也矇騙了的緣故。
只是這拜帖已接,後日就要安排師暄妍上眾芳園,眼下,如何能打得胎?
「請柬一定送到,」江夫人站出來,溫笑道,「不過小女自從離宮歸來,身子便有些不適,也許是近來春寒,她還未能適應長安氣候。」
洛神愛「啊」一聲,貝齒輕排素練,口吻幾分遺憾:「那真是不巧了。不過,我先前也是病了一場,才沒能參加表叔的冠禮,但等我服用了幾貼華太醫開的藥,這就好轉了,我今日便把那方子送來,待二娘子病體痊癒,神愛仍舊在眾芳園等她,不見不散。」
昌邑縣主雖外表看上去隨和溫婉,但字字句句,都含有不容拒絕之意,教人難辦了。
告辭之後,洛神愛撐起猩紅竹骨傘,邁步走入風雪裡,那道身影繞過竹影下雕鏤墨龍盤螭的影壁,消失在了府門口,步向了洛家的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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