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文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73页（第1页）

  适才听那侍女态度恭谨地称她为夫人，且她又处于这白矾楼的上品雅座中，我原本猜这夫人应是位中年以上的贵妇，却没想到她如此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跟公主年龄相仿。

  虽隔着珠帘，但仍可窥见她的容颜。她脸形稍圆，肌肤微丰，双目是漂亮的杏眼，笑起来又呈月牙状，观之可亲。她穿着一身柳色大袖衣，颜色素净，很衬她白暂的肤色。衣裳色彩并不张扬，而衣料上乘，应是蜀锦，衣缘领抹上绣的四合如意纹非带精致，头上铺翠冠子后插的是白角犀梳，由此可见她身份不凡，必是出自官宦之家。

  我与公主亦向她施礼，她随即请我们在帘外坐下，客气地问候几句，然后又问我们想点什么菜，公主说只想品尝一些应季的饮食果子，于是夫人低声嘱咐侍女。侍女出去传话，少顷，有人进来布菜，一碟碟地呈上橄榄、绿橘、永嘉柑、花羞栗子、干缕木瓜，糙蒲咸酸等果子，以及绿豆粉制成的蝌蚪羹、糯米做的圆子盐鼓及杂肉盐豉汤，果然都是应季的上元节饮食。

  这些饮食的做法与宫中之物略有不同，公主也未多推辞，与我净手之后坐下来，很高兴地准备品尝。我便像多年以来习惯的那样，先以手背触碗沿，为她试羹汤温度，觉得烫了，便取过一柄扇子扇风降温，然后又盛出少许试过咸淡，未感不妥，才将原来的碗送至她面前。待公主略尝了一两个圆子，饮完一蝌蚪羹，我又随手肃了个绿橘，以匙点了点桌上吴樐，要橘瓤上抺匀了，再递给公主。

  那夫人一直在帘内旁观，这时候忍不住汉息，对公主道：&1dquo;这位姐姐，你的夫君对你真是休贴入微呢。”

  我在公主宅平居之时未必总穿公服，今日所着的也是件寻常的文士白襕，故她看不出我内臣身份，以为我是公主夫君，才有此感慨。

  我大窘，又不好解释，只得低头不语。而公主也不像是急于分辩，反倒笑笑地应道：&1dquo;他一向如此&he11ip;&he11ip;姐姐的夫君对姐姐一定也是这样的罢？”

  &1dquo;他？”那夫人嗤之以鼻，颇带怨气飞道：&1dquo;若他对我有这一半好，我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独坐了。”

  &1dquo;姐姐是独自出来的？”公主讶异道，&1dquo;我还以为，你是在这里等夫君过来一同饮酒观灯。”

  那夫人颦眉道：&1dquo;别提了。今日他惹我生气，我一怒之下冲出去，其实走出家门的度又不快，他居然都没有追上来&he11ip;&he11ip;所以我索性上了车来这里，派了个人去给一们闺中姐妹传信，请她过来跟我说说话，但等了许久她者未到，幸而遇见姐姐，不然我关在这房间里，闷都要闷死了。”

  —————————————

  注：

  火杨梅：以熟枣捣炭丸为弹，再一颗颗串在铁枝上点着火，形状颜色若杨梅，都人插于头上为饰。

  闹蛾：以丝绸或乌金纸剪成蝴蝶，糙虫等形状的头花饰。

  玉梅：假花饰，通常以绢、纸制作。

  雪柳：捻金线制成的丝缕状饰物。

  菩提叶：以绢、纸剪成菩提叶形的饰。

  灯球：也称灯球灯笼，大如枣栗，如珠茸之状。

  以上皆宋代上元节游人仕女簇戴在冠子上的饰品。

  7。阿获

  （由：2262字）

  这夫人暗咬银牙，轻嗔薄怒，提起丈夫时，是十分幽怨的样子，却看得公主笑起来：&1dquo;姐姐一定很喜欢你的夫君。”

  夫人&1dquo;哼”了一声：&1dquo;喜欢什么呀！当初年幼无知，爹娘说他好，就糊里糊涂地嫁过去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

  &1dquo;那你嫁之前见过他没有？”公主问。

  夫人颔，垂目想了想，忽然有一抹羞涩笑意微微绽现，但她很快抿了抿唇，掩饰过去。

  公主旋即笑道：&1dquo;姐姐的夫君一定容貌俊美，学问也不错。”着意打量了一下夫人装扮，她又作论断，&1dquo;官在四品以上。”

  夫人奇道：&1dquo;姐姐如何&he11ip;&he11ip;”话音未落，已觉不妥，赧然咽下那显而易见的&1dquo;知道”二字。

  公主便告诉她：&1dquo;姐姐提起做女儿时见到他的情景面露喜色，自然是他的容貌令你满意。如今举世推崇读书人，如果他学问不好，你爹娘多半不会觉得他好，也就不会一定要你嫁给他。而姐姐虽然装粉素雅，但周身所用无一不是精品，请恕妹妹无礼直言，若姐夫是位晋的绿衣郎，恐怕俸禄不足以为姐姐买蜀锦白角梳。何况姐夫现居京城，必已外放还阙，应该是为官多年的了。而姐姐的侍女称姐姐为夫人，说明姐姐很可能已获诰封，故我大胆猜测，姐夫官阶应在四品以上。”

  夫人讶然自帘内走出，牵起公主双手仔细端详，道：&1dquo;你既懂这些，必非凡俗之人，一定是出自公卿之家罢？”

  &1dquo;这些事，在皇城住上几年，自然也就知道了。”公主浅笑，并不明着回答她的问题，拉夫人在身边坐下，又道，&1dquo;姐姐周身气派，出身一定很好，且又觅得如意郎君，真是令人羡幕呢。”

  那夫人却摆，不满地说：&1dquo;哪里如意了？若是如意，哪还会生这许多闲气？”

  公主笑问：&1dquo;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还不如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