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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的林氏母女低垂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小片刻,虞思雨姗姗来迟,身后跟着端茶水的马嬷嬷。
&1dquo;见过老祖宗,见过母亲,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虞思雨满脸期待,暗暗猜测是不是要谈自己的亲事。
&1dquo;坐着吧,你母亲有话要说,咱们都听听。”老太太摆手,然后看向林氏。
林氏灌了一杯茶,这才打开箱子取出账本,重重拍在桌上,语气十分激动,&1dquo;母亲好生看看这些账本,我的嫁妆竟被亏空了十多万两白银,还有五家旺铺也被折卖出去,若不是我及时收回,再过几年怕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我就是想问问这是谁管得家?竟然如此下作弄鬼!”边说边用凶狠的目光朝虞襄剜去。
虞襄此时正依偎在兄长怀里,小口小口啜饮兄长喂来的茶水,仿佛没听见她的指控。
倒是老太太笑开了,嗓音透着压抑过后的愤怒,&1dquo;林氏,你且看看脊页,出了问题的账本都是成康二十一年前的,那时候还是我在管家。”
这,这就是承认了侵吞嫁妆的事?还是老太太亲口承认?林氏傻眼了。她当然看清了脊页上标注的年份,可她压根没往老太太那方面想。老太太母家乃大汉朝最富盛名的鸿儒之家,自大汉开国以来就没出过德行败坏之辈,其家教之严苛可见一斑。老太太本人更是淑女中的典范,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丑事?林氏坚定的认为是虞襄做了假账,把亏空挪到她管家之前,好让自己误以为是老太太做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她执意闹开也存着让老太太看清虞襄真面目的意思。然而万万没想到,老太太还真认了,没有一丝犹豫。她侵吞自己嫁妆gan嘛?能花到哪儿?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1dquo;母亲,宠孩子也不能宠成这样!这么大的事儿您竟然也帮她扛下!”林氏气急败坏的叫起来。
&1dquo;你给我住口!”老太太举起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掼,砰地一声巨响似直接敲击在心头,震得众人噤若寒蝉。
虞襄把脸埋入兄长怀抱,双手箍紧他劲瘦有力的腰。虞品言以为她害怕了,连忙轻轻拍抚她脊背,垂头正想安慰几句,却见她悄悄冲自己挤了挤眼睛,小模样透着蔫坏,
虞品言差点绷不住低笑出声,又爱又怜的捏捏她鼻尖,用口型无声道了句&1squo;淘气’。
虞妙琪往林氏身后躲了躲,忐忑感越浓重。虞思雨见林氏意yù找虞襄麻烦,本还幸灾乐祸呢,哪晓得qíng况急转直下,老太太竟亲口承认自己侵吞了林氏嫁妆。这等惊天秘闻把她吓了个半死,不免生出凄惶之感。
老太太见林氏面色惨白,难以成言,于是继续道,&1dquo;你可知我为何要挪用你嫁妆?成康十年,言儿入宫参选太子伴读,急需大量银子打点;成康十四年,二房、三房、四房、五房打上门来闹分家,我与言儿老的老小的小,着实弱势,又花了大量银子买通族老。成康十六年,三房设下毒计冤枉言儿谋害人命,又是一银子打点;成康十七年至十九年,言儿三次中毒,xing命垂危,光诊费便将家资掏去大半&he11ip;&he11ip;俊杰死后大房本就风雨飘摇,又有一竿子豺1ang虎豹等着将侯府据为己有,在这种qíng况下,就是我带来的一百二十台嫁妆也早就花用gan净,而你的只动了一层油皮。我当年也是亲自问过你能否借用一些嫁妆,你还点头答应了,怎么,现如今又反悔?也是,言儿几次濒死的时候,你在屋里烧huang表纸;言儿上战场的时候,你在绣遗像;言儿当了都指挥使,见天刑讯杀人折损福气的时候你心心念念的要把女儿接回来。言儿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gan些什么?你还当他是你儿子吗?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倒跑来兴师问罪,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有没有脸开口!我现在看见你就犯恶心,若是俊杰泉下有知,定然托鬼差给你寄一封亲休书,你信是不信?你敢不敢跪在俊杰牌位前亲口问问他作何想?”
林氏越听脸色越苍白,及至最后几句竟摇摇yù坠起来,语无伦次的道,&1dquo;母亲,我,我错了,我全不记得了。不不不,我若是早知道&he11ip;&he11ip;也不是,我以为&he11ip;&he11ip;”
她脑子乱的很,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说什么都错,更兼之儿子用冷漠至极的眼光朝自己看来,差点没让她当场崩溃。她不是不在乎儿子,只是清醒得太晚了,已然无法回头。
虞妙琪恨不能化成一缕青烟消失掉。本以为日后靠着林氏能过上好日子,哪晓得林氏不靠谱的程度远远出了她的想象,直达到人憎鬼厌的地步。与林氏绑在一块儿,难怪在老太太和虞品言跟前讨不着半点好处。
虞思雨表qíng木然,对这些事并无太大感触。
虞襄已经被说出了真火,稍微退出兄长怀抱,睨着林氏冷笑道,&1dquo;母亲以为什么?以为这些东西全是我侵吞的反而栽赃到老祖宗头上?你也不把所有账本全看完再来找我麻烦。老祖宗的嫁妆没能赎回来,这些年府里稍有结余便都拿去赎买你的嫁妆。成康二十三年这本账薄你且好生看看,五间旺铺连带十万两银子已经全都如数归还,你跑来这里闹腾老祖宗,实在是令人齿冷!”
她抽出脊页上标有&1squo;成康二十三年’字样的账本,狠狠砸在林氏头上。
林氏痛呼一声,qiang忍惊讶回道,&1dquo;这个且不说,每月你从我城西那间铺子里抽调的二百两银子又是为何?抽调了四年足足也有近万两吧?”
虞襄摇摇头,一字一句开口,&1dquo;那二百两的去处母亲去问问小舅舅。小舅舅一家难以为继,每月都来府里要钱。我每月月银二十两,供不起,又管着中馈不能监守自盗,只能从你嫁妆里面抽调二百两接济。母亲若是觉得不对,可以自己去跟小舅舅要回来。”
林氏傻眼了。虞妙琪将头埋得更低,心里惊讶更甚。万万没想到,不但林氏不靠谱,舅家更不靠谱,每月上门跟外甥女打秋风,该是何等的不要脸面!方才不是还说富可敌国吗?
虞襄继续嘲讽,&1dquo;母亲连账本都没看完就将所有罪名推到我头上,立时找老祖宗理论,这是明摆着想把我脸面放在脚底下践踏!若是传出一二句不中听的,我也不用在京里立足了。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我与哥哥都是你亲生的,为何你光疼二姐姐,反把我们视若无物?陪伴在你身边十四载的究竟是谁?但凡你讲些母女qíng面私底下来问我,亦或耐心把账本看完,又哪来今日这出闹剧?母亲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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