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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土匪窝里混饭，不讲出身来路，要想服人，要的还是挣功劳，捞片子，拽别的都是扯犊子1。大掌柜这一番话说得四下里崽子们频频点头，尤其是那几百个当初跟随镇三关玉门赴宴的老伙计，都是被小息栈冒死一拼救得了xing命的，这会儿纷纷咂舌，表qíng叹服。

  镇三关察言观色，这时才说道：&1dquo;大伙如果没啥觉得不中的地方，老子赶明儿就挑个huang道吉日，跟他成亲。”

  人丛中爆出稀里哗啦的一片惊叹。

  &1dquo;啥子？真要成亲？”

  &1dquo;可是俺们听说以前这山里的掌柜，都不在绺子里找相好呦，也不成家的呦！”

  &1dquo;这，这，当家的难道要娶个小爷们儿过门做媳妇呦&he11ip;&he11ip;”

  这节骨眼儿上，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1dquo;当家的，我有话要讲。”

  息栈一听话音，猛然看向慕红雪，心内一颤，紧咬小唇，僵硬的手指都快要netg儿里，不知道红姐姐这时开腔儿会说些什么。

  少年和女子，皆是绝顶聪慧善感之人，各自肚肠内的小心思，互相看得真真的，即使每每在对方面前装得那般若无其事，云淡风清。

  慕红雪转头看向一群伙计，慢条斯理说道：&1dquo;以前这绺子里的大当家，的确都没有成家，怕的是影响士气，浮动军心。既然手下的伙计都没有家，没娶妻，当家的也就不好意思成家，独自快活，这样讲来也有道理&he11ip;&he11ip;”

  息栈面色暗自白，五脏在腔子里乱作一团。今日两人的关系既然已经和盘托出，他就等于没有了退路，如果&1dquo;四梁八柱”有人挑头反对，其他的伙计再一诈呼，他跟大掌柜的亲事恐怕就要huang了。

  在土匪绺子里做匪，众头目和崽子们的真心支持何其重要。自己是断然不能因了一己私yù，死赖着与大掌柜在一起，坏了他这么多年在绺子里建立起的威信和拥戴。到那时，别说亲事，恐怕自己在这山上都没办法容身&he11ip;&he11ip;

  息栈正在心qíng惶乱之时，却听得慕红雪话音一转：&1dquo;以前的绺规虽说是规矩，可是不成家的掌柜也并非没有相好，有了相好就三天两头惦记着往山下跑，却还是一年到头聚不到几回。咱们那已经殁了的老掌柜，以前也有个qíng投意合的女人，你们是知道的&he11ip;&he11ip;先是因着女人尚有夫家在世，不能另嫁；等到可以另嫁了，却又碍着绺子里兄弟们的想法，不好直接将人接上山来；盼到终于下定决心要在一处了，这人却，却已经躺了，没了，再也不能在一处了&he11ip;&he11ip;纠缠半生，蹉跎半世，却换来个有缘无份，天人永隔。女人苦苦等了半辈子，男人空空悔了半辈子&he11ip;&he11ip;”

  镇三关怔怔地盯住慕红雪，没有料到她这时会摆出这样一番话来。四下那些知道红姑奶奶身世内qíng的头领和老伙计，这会儿也都默不作声，暗自抽气。

  女子说到此处，声音哽咽，语调艰难，眸光秋水，眉心尘雾，眼中分明闪烁着波光涟漪：&1dquo;如今咱当家的终究寻觅到了中意的人，这人也就在咱们山上，二人成亲本就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所谓人生无常，世事变迁，与其他日懊悔，不如早早遂了心愿，才不枉活这一世&he11ip;&he11ip;再者说，当家的光棍儿一个人，饮食起居也无人在身边照料，早几年就应该成家了，竟拖到了今日，既然觅到了命定的良缘，还等什么&he11ip;&he11ip;”

  息栈呆呆地望着慕红雪，嘴唇止不住颤抖，眼中水雾弥漫，此刻真是心如丝缠刀绞，径自觉得自己太对不住红姐姐，心下万分之难过。

  尤其是对方那一句&1dquo;早几年就应该成家”，分明是话中有话。

  这就叫做，只见人妆裹艳，哪堪旧人顾影怜！

  注：

  1扯犊子：【北方方言】瞎扯，说话不着边际，没事找事。

  第五十七回。廉贞入命七杀星

  山寨之中，大堂之上，慕红雪的一番话说得众崽子动容，大掌柜感慨不已，小息栈内疚万分。

  四下鸦雀噤言，镇三关沉默了半晌，转脸看向丰书生：&1dquo;四爷，俺跟息栈成亲的事儿，你有无话讲？”

  丰老四这时才微微抬了抬眼，面皮一颤也不颤：&1dquo;当家的当真要听书生一言？”

  &1dquo;当然，四爷有话就讲。”

  书生端置膝头的两手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目光闪烁之间，开口道：&1dquo;这小剑客身世凄凌，从天而坠，个中本有因由。”

  &1dquo;啥因由？四爷赶紧的！”

  &1dquo;且听鄙人慢慢道来。小剑客现身于民国二十一年十月初七，碧dong霞阳，紫霄映日。当家的有所不知，他本是那南斗七杀将星落入凡尘，今为慕名辅佐英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