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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方亭失踪了
晚上突然没了打扬旗的人,临城火车站乱成了一团,一列火车走岔了道,撞进了维修火车的断头路,一头栽进了雪地里,导致津浦铁路瘫痪了一天一夜。王振华紧急另找了个火车头,把脱轨的火车费力地拉回来,又找人补了宋方亭的缺,才使车站的运转恢复了正常。
岩下义隆和松尾太郎抢着去郗山捉洪振海,被埋伏在半路上的徐广田,刘金山打得头破血流,天黑后仓惶撤回。松尾回来现走了宋方亭,更是怒不可遏。在火车站调查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查到,宋方亭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松尾便将怒气撒到黄文身上,让他务必找出背后主使,并且提供情报,去抓铁道队的核心成员。黄文暗自懊恼自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既要给鬼子卖好,还要防备铁道队对他的暗杀。
又过了几天,路面的雪已经结成了硬实的雪路,被路人踩过之后,变成了褐色,有的地方为了防滑,被撒上了煤渣或者炉灰,与路边白色的积雪映衬着,显得更脏了。
庄永璞抱着酒坛子,一步一滑地往他常与苏克辛喝酒的小饭馆走去,他约了苏克辛喝酒,准备借还人情的机会,从苏克辛嘴里再掏点东西出来。当他走到饭馆门口的时候,一个戴着鬼子制式军帽,穿着皮褂子的人牵着大狼狗从饭馆里晃悠着走了出来,却是黄文。庄永璞正想避开,那黄文却先开腔了:“你火车站的?知道宋方亭上哪了不?”
庄永璞躲开作势要冲上来的狼狗,站到饭馆的门旁答道:“不知道!我和他不熟,听说他可能犯什么事,畏罪潜逃了!”
“车站就那么大点,你一点都不知道?”黄文一脸疑惑地问道。
庄永璞快地思考着如何应对,一瞬间他做出了决定,便扬起脸斜着眼睛蔑视地看着黄文说道:“你算老几?你不就是那个没种的黄二喜嘛!还轮不到你来审问我!”
黄文气得跳了起来:“你娘的,我看你就是八路,你上‘大墙里’去横吧!”说罢,撸起袖子,将盒子枪掏了出来,枪口对准了庄永璞。
“黄二喜,你干什么?”苏克辛正好赶到,看到这一幕大叫道。
黄文吓得一哆嗦,连忙换了嘴脸,躬身说道:“苏队长,这个人是火车站的,他是铁道队的内奸,正要抓去交给您嘞!”
“胡说八道!他是老庄,别耽误我俩喝酒,赶紧滚!”
黄文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这个老庄有点邪乎,不敢再多言语,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庄永璞,牵着狗,夹尾巴走了。
苏克辛搂着庄永璞的肩膀说道:“这种烂人,连我都看不起他,下次再朝你呲毛,你直接熊他就是,走!咱进去喝酒。”
两人还是到里面靠墙角落的那张桌子边坐下,要了两个菜,边吃边聊了起来。
苏克辛喝了一口烧锅酒,辣得直咧嘴:“老庄,你从哪搞的这玩意,太冲了啊!”
庄永璞也喝了一口,感觉像一根烧红的铁条捅进了喉咙,一下到了胃,也禁不住咧着嘴,赶紧吃了口菜压压:“这几天比较冷,所以跑到城南烧锅庄弄了坛原酒,和你一起喝喝,哈哈!这酒还真带劲。”
“什么时候去买的?怎么没叫我一起呀!我也去弄点。”
“刚下完雪那天,我在站台上扫雪,觉得很冷,想着黑天叫着你喝酒,就去买了,回来才知道你跟着宪兵队出城了。”庄永璞听出他不怀好意,平静地回答道。
“哦!那天啊!那天宪兵队收到消息说洪振海在郗山,岩下为了争功,跑的比兔子还快,结果半路上让铁道队打了埋伏,我们在后面看了半天热闹,松尾突然觉得是调虎离山计,带着特务队先回来了,现丁印堂还在,这才放下心。
晚上火车脱轨了,才知道宋方亭跑了,松尾说,这几个事看起来是巧合,但是说不定有什么关系。”
“丁印堂说什么了吗?”
“你觉得他会说什么?”苏克辛警惕地问道。
庄永璞装疯卖傻地说道:“临城就他一个做鞋的,我一直找他修鞋哩!你们把他逮了,我以后修鞋都找不着人了。”
苏克辛阴森森地盯着庄永璞的脸说道:“你说火车站还有没有宋方亭的同伙?”
庄永璞迷惑地问道:“宋方亭前两天倒是找我抱怨过,说黄二喜牵着大狼狗,逼着他给钱,不给钱就让皇军逮他,也许他和黄二喜有什么过节。这年头抓个人跟逮个鸡一样,谁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可能是他觉得没法在临城呆了,就跑了?”
苏克辛突然很焦躁地说:“哎呀!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跟你说了。”
说罢,捧起坛子自顾自地倒酒,喝起来,这高粱原酒度数颇高,前面劲大,后面劲更大,不一会,苏克辛舌头就大了,扯着他的济南口音含混不清地说着:“老庄,中国不行了,你要是听我的,我保证你不吃亏。我跟你说,我和大桥熊雄是兄弟,是他派我来监视松尾的,他松尾算个鸡毛蛋,我要回济南……”说着说着,竟然趴桌上睡了。
庄永璞看苏克辛就这么醉倒了,也没有惊动他,搬过酒坛子,倒上酒,自己慢慢边喝边出神。
那黄文果然鸡贼,第二天自己一个人跑到火车站找到庄永璞,点头哈腰地跟着他:“庄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俺一般见识,我不知道您和苏队长是朋友,以后还得麻烦您在皇军跟前多多美言!”
庄永璞气得鼻子都歪了,故意冷冷地说道:“我就是在车站混口饭吃,虽然经常和苏克辛喝二两,但是特务队那些事我是不掺合的,你也放心,我不会在苏克辛那里说你坏话。不过你既然找我了,我多说一句,日本人不会对你怎么样,让你过得好,这样才能吸引更多游击队的人投降。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担心,我也帮不上你忙,以后也不用来找我。”
越是如此说,黄文越觉得他邪乎,忙点头如捣蒜一般:“庄大哥,我可不敢烦你,但是,以后有不明白的,还希望你多指教。”说罢,从兜里掏了一把勒索得来的钞票,犹豫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两张,作势要递给庄永璞。
庄永璞阴着脸,把他拿钱的手一把推开,扭头走了。
黄文最终也没有听明白庄永璞话里的意思,同时,他也害怕洪振海的子弹随时会打进他的脑袋,便迫不及待地把铁道队的基点可能在六炉店或者黄埠庄的情况告诉了松尾。松尾继续追问详细的情况,但是黄文不是核心队员,他并不能说得非常清楚。
松尾太郎无奈地打走了黄文,站在窗边沉吟半晌,从抽屉里掏出土桥一次司令送他的那把柯尔特1911,这种枪是美军的制式装备,价格是相当昂贵,口径11。43mm,是常见手枪里最大的,俗称“大眼撸子”。松尾用绒布擦拭着,嘴里似乎念叨着:“伙计,平时舍不得用你,这次抓毛猴头子,该你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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