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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第1页）

如果说初中时光轻快如歌那高中对于我来说就有些艰涩了。

高一我爷爷作为家里最后一位老人寿终正寝了，我终日被一团潮湿的空气笼罩着，我妈替我生物学的爹和大姑在我爷爷奶奶面前生前尽孝，死后收尸。

我还有个大姑，是他们那代里唯一的大学生，毕业后和大学同学直接结婚就出去了，很少回来。前一年我奶奶离世她也没回来过。我隐约从她和爷爷的电话里听到一些什么房贷、机票这样的词汇，那次是爷爷亲自打的电话，也是给大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挂了电话他对着奶奶的棺材坐了很久。

那时我看不懂他眼里的悲伤，现在想来，他应该很失望吧。我的爷爷奶奶是那辈人里少有的不重男轻女的父母。大姑小时候学习不好，爷爷就给她买分，让她读高中，最后也是勉强上的大学，花了很多钱和精力。她不放弃，我爷爷奶奶也不放弃。可毕业之后甚至没有工作过一天就匆匆结了婚，爷爷奶奶劝了很久，让她要经济独立，不要过这种手心向上的生活。

大姑一意孤行，导致她和爷爷奶奶之间也有了隔阂。

十一月份的时候，我妈给大姑打电话说爷爷可能过不了冬了，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大姑说，妮妮在生病，麻烦我妈尽尽心，妮妮是我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侄女，是我堂哥高中搞出来的小孩子，怕丢人一直说是堂哥的妹妹。我爸因为出轨的事情被我爷当着街坊领居的面打了一顿，打得头破血流，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后面带着夏小三他们一起走了，彻底没了音讯。

那个时候我闹着要改姓，我爸他不是好东西，我不跟他姓。但是我妈说你爷爷奶奶对我们好啊，你不跟你爸姓，你跟你爷爷姓。

我爸还算做个人的地方在于他净身出户了，所以我妈手头还是有点宽裕，能够风风光光地送走我爷奶。

我妈很可怜的，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爸爸，和我外婆相依为命，后来我外婆去世了还是我爷爷奶奶帮着办的白事，也就是在这样的照拂下，我妈成了贺家的儿媳妇。要是说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是对的，那应该就是娶对了我妈吧。

那是我爷爷过世的第三个月了，基本上该做的都做完了，我大姑一家姗姗来迟，我妈生性良善，想着他们一家风尘仆仆而来，还跑菜市场买了很多菜，做了一大桌子家常菜。

吃饱喝足后，我大姑就开始露出她的丑恶嘴脸来了，她说:“嫂子，我们这次回来呢，是因为爸爸也不在了。我以后是不会回来了，就想着这次回来把老房子也买了，你和阿林也没个去处，这房子我和哥哥本来就各有一份，我也不贪，按照市场价你折我一半，爸爸退休后存折里的我也要分一半，以后我们的情分也就算完了。”

…。

她的屁话说完，还假装伤心的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如果她和我爸都是正常的姐弟的话这些确实是有一半的，但是爷爷生前就说过，这财产再没她一分。

家里的情况不是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实在是因为我爹不是那块学习的料，所以小学没毕业就去当电工学徒了。我爹虽然混蛋，但也曾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我大姑自从毕业后执意要嫁人，我爷爷奶奶陪嫁了一辆小轿车和五万块嫁妆，彩礼一分也无，因为我大姑说时代的女性不需要彩礼来衡量爱情。她奔向了爱情之后再没管过家里一分一毫。

我刚上小学时家里特别穷，因为我爷爷心脏病需要搭好几个桥报销后还是花了好几十多万。我大姑只回来过一次，那是她回来带东西最多的一次，他和我大姑夫一人拿了两提营养品。

我记忆特别深刻的是那时正在读高中的堂哥也回来了，穿着一双很的名牌鞋子，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看一只老鼠，因为家里经济实在紧张，十来岁的男孩子又喜欢到处乱跑，我的衣服是我妈买的打折地摊货，早已被洗尽了颜色洗垮了版型，脚上踩着的是一双辨不出颜色的飞跃胶鞋。

从不曾因为物质感觉窘迫的我第一次产生了自卑的情绪。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深深的恶意，但是我觉得我爸妈是正确的，所以我脊背依旧挺得直。……

从不曾因为物质感觉窘迫的我第一次产生了自卑的情绪。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深深的恶意，但是我觉得我爸妈是正确的，所以我脊背依旧挺得直。

从那一次他们走后，爷爷望着病床边床头柜上那个单薄的红包眼神暗淡了许多，让本就混浊的眼睛看起来愈苍老。他说，以后大婷儿就不归我们一家了，老二你给我和你妈养老，以后家里的都归你。那算是爷爷口头立的遗嘱，只是谁也没有在意公证这件事。

逐渐地，这件事陷入了白热化阶段，由于双方的不妥协，大姑留下来和我妈鏖战。不是我妈不愿与她分，是大姑死咬着我妈偷占了爷爷的退休金，其实我爷的退休金一直用来买药各种，有时我妈还会给我爷点零花钱。后来我妈也火了，一分都不愿意分给我大姑。那时候我妈和女仙也正在吃互联网这口饭，由于我大姑的无耻与无赖，我们受到了很严重的网暴。

恰逢那时，阿宝的外婆也去世了，我们两家人都进入了一种疲惫且消沉的状态。尽管女仙在努力帮衬我们，也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力感。我和阿宝终日恹恹的，那个时候，对于亲人的离世那种悲伤，说不出，挥不去。

那时是高一下学期，面临分班，我只要一听说有人要上门时常翘课回家抄起家伙保卫我家，或是上课时偷偷用手机在网络上对骂。

偏偏不争气的是，那段时间我咳嗽得特别厉害。

又是一天上课我在课堂上和人对骂，情绪激动，被老师察觉，我们这个地方就这么大，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事都避着我走，除了阿宝。这些我都知道。我们这个班将来大概率会是个理科班，这位历史老师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警告了我一次后，继续正常教学。

…。

体育课我正准备翻墙翘课，却在我经常光临的墙头处看到了蹲在那里百无聊赖的阿宝。

“你来干嘛？快回去。”我看了眼周围的情况准备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