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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言卿陷在枕头里，弱弱点头，心想到底她是女人还是二哥是女人，这种事反倒由他来教训她。因为要等药，6珩不让王言卿睡觉，便和她说起话来：“卿卿，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言卿有气无力唔了一声，看表情一点都不意外：“你都看到了？”

  6珩也不避讳，浅笑着颔：“对。”

  王言卿知道他们锦衣卫内部有一套自己的情报体系，各种手段多着呢。她也没问6珩是怎么看到的，淡淡说：“其实很简单，我在梁家就看出来梁彬很依赖母亲，他杀人后第一反应是去找母亲，后面所有收尾工作都是梁文氏指挥他做，可见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这种时候，母亲突然自尽了，他心里肯定惶恐又愧疚。越是这种关头越不能上刑，一旦上刑，他的罪恶感被减轻，就咬死了不肯认罪了。只有趁他愧疚感最强的时候击溃他的防线，让他丧失理智，冲动下说出一切，才能得到真相。”

  6珩缓慢点头：“有道理。幸好有卿卿在，要不然任由他们上刑，反而坏了事。”

  王言卿说：“二哥抬举我了，就算今天没有我，你也有办法得到证词的。”

  “但势必不会这样轻松，这样迅。”6珩理了理王言卿耳边的碎，问，“还有呢？”

  王言卿平时并不是一个会打断别人说话的人，可是她进牢房审问时，行为却和平常大相径庭。王言卿身体慢慢暖和起来了，小腹也不像刚才一样疼得痉挛，她轻轻转身，说：“他刚见到我时，心里警惕性最强，这种时候即便审问也问不出实话，我便没有谈正题，而是和他闲聊。我从他的童年入手，问他一个关于时间的问题，现他回忆真实的时间时眼睛向右上方浮动，之后我问他第一篇学的文章，记住他回想文字时的眼睛状态。这些事和案件无关，没有必要撒谎，他这时候表现出来的微小动作才是真实的。只有知道了他正常的状态，才能判断后面有没有说谎。我提起他父亲时，注意到他眼神回避，嘴角向下，手臂也把自己抱起来，这是明显收缩的姿态，说明他心里有愧。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才动了用愧疚击溃他理智的念头。”

  6珩眼中若有所思，王言卿从侧躺转成平躺后，6珩的手也更好放了。他有一下没一下按压着她的腹部穴位，问：“之后呢？”

  “我得到了梁彬回忆真实事件的基准线，然后就可以询问案情了。我让他重复杀人那天的时间线，并且频繁打断他，造成他焦躁不安，不得不一遍遍回想证词，检查自己有没有说错。他为了不露出破绽，刻意压制脸上表情，我问他梁榕死亡时间和死前所看书本的时候，他眼睛上没有任何动作，和之前回忆童年时间、文字时的表现截然不同，明显在说谎。他大概也意识到我看出来了，心里面那条弦越绷越紧。越紧张越容易出错，我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我逼迫他回想杀害梁榕时的景象，再暗暗将情绪嫁接给梁文氏，他就会生出一种那天他杀的人是梁文氏的错觉。他心里本就有愧，我不断强化这一点，最后用他最敬爱的父亲施压，一旦他被自己的情绪打败，就会问什么说什么了。”

  6珩暗暗点头，心中颇为赞同。一个人在情绪上头时会做出很多清醒时无法理解的事情，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证词已经录好，就算日后梁彬冷静下来后悔也无计可施了。

  6珩不知想到什么，慢悠悠叹道：“卿卿洞察秋毫，算无遗策，真是算计人心的高手啊。”

  王言卿躺在枕上，手上捂着暖炉，抬眸静静望了6珩一眼：“我只是一个顺流而下的小零件，多了我少了我都没有区别，二哥才是算计人心的高手吧。”

  能在皇帝身边盛宠不衰，受重用的同时还被皇帝信任，这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吗？6珩笑容越深，微带了些委屈说道：“卿卿这就是冤枉我了，和那群老东西算计乃不得不为之，在卿卿面前，我向来是一片真心。”

  王言卿看着6珩波光粼粼的眼，浅浅勾动的唇，问：“当真？”

  “当真。”6珩取走王言卿手心的暖炉，换成自己的手将她拢住，说，“以前你刚醒，我怕给你造成负担，一直没和你说京城的事。如今你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给你讲讲6家的恩怨了。”

  王言卿听到这里郑重起来，她想要坐起身，却被6珩止住。6珩握着她的手掌，坐在王言卿对面，不紧不慢说道：“6家在京城的人际关系说来很简单，没什么朋友，基本都是仇人。其中有一家，最为不对付。”

  王言卿认真注视着6珩，灯光照耀在她的瞳孔里，明澈见底，灿若星辰：“是谁？”

  “镇远侯府，傅霆州。”6珩眸子色泽本来就浅，现在垂眸看她，越像一泓湖，平静表面下隐藏着万顷波浪，“也就是害你失忆那个人。你很不喜欢他，以前私底下，你都叫他傅贼。”

  作者有话说:

  傅霆州：和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干。

  第25章不轨

  6珩说这话时语调淡然，虽然脸上依然从容不迫，但眼神转冷，神态转硬，一看就不喜欢此人。王言卿半靠在榻上，将6珩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没有看出丝毫勉强痕迹，毫不怀疑地便信了。

  哪怕她觉得，叫人“傅贼”这种做法，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二哥心情不好，王言卿下意识降低声音，试探地问：“二哥，他对6家做了什么，我为什么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