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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谢依菡高兴得抱着她的肩又蹦又跳，谢先生也很满意的样子，叶离忍不住悄悄去看谢夫人，在那张妆容jīng致的脸上，她没看出什么，心里涌出小小的失望。

  &1dquo;叶离姐姐考得这么好，爸爸，你有什么奖励吗？”笑过也跳过之后，谢依菡跑到谢先生身边，替叶离要求礼物。

  &1dquo;奖励吗？”谢先生似乎没有想过，这时才侧头含笑看着女儿，&1dquo;你这个小丫头，我看不是你叶离姐姐要奖励，而是你要，说吧，你要什么？”

  &1dquo;谁说是我要，真的是要奖励叶离姐姐，好给我个努力学习的目标呀。”谢依菡扭了扭身子，想了想说，&1dquo;暑假里，秦朗哥哥他们班的同学要去露营，我和叶离姐姐一块去好不好？”

  &1dquo;不好。”谢先生和谢夫人异口同声，完全没有思考和停顿。

  &1dquo;为什么？”谢依菡撅嘴，大眼睛眨了又眨，泫然yù泣。

  &1dquo;一群孩子出门，大人怎么能放心。”谢先生说，&1dquo;何况你从来没有单独出过门，叶离也是吧？遇到事qíng你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怎么办？”

  &1dquo;还有秦朗哥哥。”谢依菡不依，&1dquo;秦朗哥哥什么都会，他会照顾我的。”

  &1dquo;那也不行，”这回是谢夫人说，&1dquo;露营就是要去野外，野外什么qíng况都可能生，万一他顾不上你，怎么办？”

  &1dquo;哪有那么多怎么办，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出去，我都这么大了，丹丹他们都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夏令营什么的活动，你们就是不让我去&he11ip;&he11ip;”丹丹是谢依菡的同学，去年学校组织夏令营，谢依菡没有参加上，心里一直别扭，这会集中作了，哭得很厉害，最后还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谁也不让进去。

  叶离到了谢家的这段时间，知道谢依菡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从来不胡闹，更不用说这样的哭哭啼啼。记忆中，这个小姑娘似乎总是笑得很甜，过去，叶离常常想，谢依菡这样的开心，全是因为她的生长环境，她生在富足的家庭，有爸爸妈妈的溺爱，想要星星就不会有人拿月亮糊弄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可是今天，站在谢依菡紧闭的房门前，她忽然觉得心里很空，原来一个人的开心可以是别人宠出来的，就连伤心难过，也是别人宠出来的，也许所有人都有开心的权利，但是伤心难过的权利，就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拥有了。

  这一天，谢依菡说什么也没有下楼来吃晚饭，其实饭桌上的菜很丰富，像是凤梨虾球，脆皮jī，芙蓉蟹，清蒸石斑鱼，金jú汤丸，都是谢依菡喜欢的，不过因为她没有下楼，这些菜就集体摆在饭桌上，动也没有动过。

  整个晚饭的气氛沉闷到极点，好几次，叶离都恨不能放下筷子，自己端着饭到厨房去吃，只怕还能吃出点滋味来，可是她不敢乱动，只能埋头吃自己碗里的米饭。摆在她面前的，是那盘凤梨虾球，是所有谢依菡喜欢吃的菜里，她惟一也喜欢的，可是她也不敢乱动。因为坐到饭桌上的时候，谢夫人就吩咐家里的佣人，说是小姐喜欢的菜别乱动，等一会小姐可能还会想吃。家里的佣人从来不会动他们的饭菜，谢依菡知道那是说给自己听的，虽然谢依菡这次的脾气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但是她猜，谢夫人一定会把所有的帐都记在她的头上，可悲的是，她连一点反驳的力量都没有。

  晚饭后，谢依菡还是没有下楼，谢夫人和谢先生分别上去敲过门，好话、软话都说了不少，只是没有松口同意让谢依菡跟着秦朗去露营，因此，谢依菡也坚决没有开门，闹到最后，谢夫人头痛病了，谢依菡才勉qiang开门。

  叶离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饭后就一直没有再出门，手里翻看着一本书，是她那时候最爱的《呼啸山庄》。

  谢依菡来敲她的房门时，她正被书里令人窒息的爱qíng和仇恨震撼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1dquo;叶离姐姐，我能求你点事qíng吗？”谢依菡穿着小熊图案的T恤而不是睡衣的样子，吓了叶离一跳，&1dquo;什么？”她只能问，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1dquo;我给秦朗哥哥打电话，他的电话一直没有接通，可是我就是想他，你陪我去他家门口等他好不好？我一个人有点害怕。”结果，谢依菡果然是给她出了道难题。

  &1dquo;可是这么晚了，先生和夫人不可能让你出门的。”无可否认，能看到秦朗，叶离是有点心动的，可是和谢依菡出门，她有点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1dquo;我知道，就是知道，才让你陪我的。”谢依菡的眼圈又红了，&1dquo;我是大孩子了，再说秦朗哥哥家就住在旁边，不会有事的，好不好？”

  &1dquo;可是&he11ip;&he11ip;”叶离摇头，她觉得还是太冒险了，不是秦朗家远近的问题，而是以谢家人宝贝谢依菡的程度，一旦现了她半夜不见了，那就是天下大乱，而她，当其冲的会成为pao灰，她对谢家说不上留恋，一个不是家的家，她早晚是要离开的，但&he11ip;&he11ip;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1dquo;别可是了，求你了。”谢依菡小声央求她，粉嫩的小脸，让人难以拒绝。

  正文第十一章混乱

  叶离后来还是没有拒绝了谢依菡的要求，她实在太不擅长拒绝别人了，活过的这十几年中，她总是被人拒绝，但是确实没学过如何拒绝别人。

  虽然没有拒绝谢依菡，但是她到底还是保留了一点底线，那就是，她去秦家门口等秦朗回来，然后让秦朗给谢依菡打个电话。

  &1dquo;叶离姐姐，你一定要让秦朗哥给我打电话，很重要的。”目送她偷偷往外溜，谢依菡叮嘱她。

  &1dquo;我的祖宗，你回房间去躺好等着，我等到他回来，一定让他给你打电话。”叶离苦笑着点点头，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又小心的开了大门，溜了出去。

  夜风中，别墅区一片沉寂，门前的马路上，许久都没有一台车经过，太安静了，风chuī树摇，沙沙声一片，间或还夹杂着几声蝉鸣。秦朗的车一直没有出现，叶离甚至想，他是不是已经回到家里了，不过她没有秦朗的电话，即便有也不敢拨过去证实，她能做的，就只是傻等。

  接近凌晨，莫邵东的车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qíng形，秦朗家大门附近，一个有些单薄的女孩蹲在一盏路灯下，头顶的半空中有不少飞虫在舞动，开始的时候他也没大留意，学校里追秦朗的女孩子不少，或许是其中比较疯狂的一个吧，谁管她呢？可是车子驶过的瞬间，正好女孩抬头，他几乎是惊讶的，赶紧叫司机停车，再退回去。

  &1dquo;你蹲在这里gan什么，喂蚊子吗？”开了车门，顺手挥开几只迎面扑来的飞虫，莫邵东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火药味十足。

  &1dquo;怎么是你？”叶离也很惊讶，四下看了看，说，&1dquo;难道你家也住在这里。”

  &1dquo;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莫邵东哼了一声，弯下腰一把扯住叶离的胳膊，拖着她站起身，&1dquo;你在这里什么疯呢？”

  &1dquo;我没疯，我在等人。”叶离叹了口气，她有点害怕了，有路灯也害怕，但是又不能回去，也很为难。

  &1dquo;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吗？”莫邵东有些不慡，但还是问，&1dquo;你等秦朗gan什么？”

  &1dquo;谢依菡说有事必须要和他说，但是他的手机又打不通，她让我陪她出来等他回来，但是我怕她出事，没让她出来。”叶离诺诺的说，&1dquo;我也没想到，他还在念书，居然这么晚都不回家来。”

  &1dquo;你知道什么。”果然，莫邵东白了她一眼，不过语气稍微好了点，&1dquo;你是不是傻子呀，这里晚上都没有什么人走动，你怕她出事，你就不怕你自己出事，遇到坏人怎么办？她让你gan什么你就gan，钢琴陪她学，男人还得替她找，她让你替她死你是不是也gan了？”

  &1dquo;&he11ip;&he11ip;”叶离默然，一时也忍不住想，自己肯替谢依菡这样的深夜等在外面，是因为等的人是秦朗，还是别的呢？如果真的有人要她替谢依菡去死呢？她会怎么做，她当然不愿意，对，她不愿意，也绝对不会肯。

  &1dquo;你在这里等也是白等，回去睡觉吧。”看她垂着头，路灯下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莫邵东在心里叹了口气，彻底放缓语气，&1dquo;我晚上遇到过他，他有些事qíng要处理，今天晚上是不会回家来了。”

  &1dquo;处理事qíng？”叶离一愣，有些不解，读书的学生，有什么事qíng要整夜处理呢？

  &1dquo;你不懂了，乖乖的，回去睡觉吧。”莫邵东拍拍叶离的手臂，这样的叶离让人怜惜，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是冰冷的，可见是在外面呆得久了，恐怕一个人蹲在这里，还有些害怕，看来她在谢家的日子过得果然很糟，而且谢依菡这个外表善良文弱的孩子，也不是看着那么简单。

  &1dquo;可是谢依菡还在等。”叶离垂头看着自己纠结在一起的手指，十分的为难。

  &1dquo;你&he11ip;&he11ip;”莫邵东又有些光火，停了会才下定决心的说，&1dquo;你一定要当好信差，好，我带你去找他。”

  &1dquo;你带我去？”叶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看过去。

  &1dquo;是，我不带你去，难道让你在这里蹲一整夜，还是让你在这里等着坏人找上门？”莫邵东烦躁的摆摆手，抓住叶离往车里一丢，然后也坐到一旁，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利落的掉头，又沿着原路开了回去。

  莫邵东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酒吧，开在闹市区里，一进门，那震耳yù聋的音乐和不停摇动的she灯，就让叶离的心跳脱离了正轨，整个人觉得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的感觉。

  触目所及，除了扭动的，看不清长相的男男女女之外，就是站在中间舞台上，放声唱歌的男人，说是男人，但是却穿了极短的上衣，灯光摇晃中，叶离偶尔看到他扭动的1uo露在外的腰身，她慌忙挪开眼，却一头撞在走在前面的莫邵东的身上。

  &1dquo;怎么？”她慌乱的退后，刚走了一步，手臂就被莫邵东背过来的手捉了个正着，幸好周围的灯光混乱，没人看得清她红了的脸颊，用力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反而被捉得更紧，她终于是好奇的上前一步，本想看看莫邵东怎么了，忽然站着不动，结果却看到一个灯光同样半明不暗的角落，秦朗和一个什么人对峙着，而秦朗身边，却站着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的人，谢依菡。

  后来的一幕，在叶离的记忆里，混乱一如香港的电影古惑仔，那是她没有见过的秦朗，另一个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