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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是在路上就流gan了的，他吐出半截分叉的细舌头，很想找点清凉的水喝，他甚至听到了身边潺潺的流水声，然而四只爪子成了摆设，他虚弱得一动都不能动。两只眼睛闭起来，过去那些好时候一幕一幕的在黑暗中闪现——其实也不能算是多么好，九嶷不是驱赶他去装神弄鬼，就是对着他连打带骂，但是、但是——

  四脚蛇没想出&1dquo;但是”后面的下文，仿佛昏迷了一般，他睡了过去。

  四脚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在似醒非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口中渴得火烧火燎，从头至尾的皮肤却是清凉。慢慢的睁开眼睛向旁一看，他被几根柔韧的黑针刺了眼睛。

  紧闭双眼一扭头，他这回睁了眼睛再看，现那黑针不是针，而是一丛粗壮的胡须，顺着胡须再向上瞧，他忽然大叫了一声，因为看到了一枚乌黑湿润的狗鼻头。那鼻头下面的大嘴中拖着长长的红舌头，红舌头一甩一甩的，正在舔他的黑脊背。

  他一叫，红舌头立刻卷回了大嘴中，狗鼻头向下一探，他看到了两只圆圆的狗眼睛。很好奇的看着四脚蛇，狗嘴说了话：&1dquo;你也是妖jīng吧？”

  四脚蛇横着向旁窜出了两尺多远：&1dquo;妈的！哪里来的大黑狗？”

  大黑狗蹲坐下来，字正腔圆的继续说人话：&1dquo;哈哈，我就觉得你是妖jīng嘛！你身上有妖气的！我也是妖jīng，我已经修炼好几百年了。”

  四脚蛇对于妖jīng倒是没有恶感，可对方是只黑狗，这问题就大了。黑狗是狗，白狗也是狗，白狗是王八蛋，黑狗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恶形恶状的瞪着大黑狗，他开口怒道：&1dquo;果然天下的狗崽子没有一个好东西，看你这副黑漆漆的丑样子，竟然敢趁老子睡觉，占老子的便宜！”

  大黑狗很惊讶的一抬头：&1dquo;我丑吗？”

  四脚蛇转头嗅了嗅自己的身体，随即骂道：&1dquo;臭野狗！舔了老子一身口水臭！你不丑谁丑？狗就没有好看的，尤其是你，黑漆漆的，要多丑有多丑！”

  大黑狗脾气很好的答道：&1dquo;丑就丑吧。可你也是黑漆漆的呀！”

  &1dquo;妈的！老子肚皮是白的！”

  &1dquo;可是后背很黑呢！”

  &1dquo;我！愿！意！”

  大黑狗听了四脚蛇歇斯底里的怒吼，伸出舌头一卷鼻头，不言语了。而四脚蛇摇晃着爬到河边痛饮了一场，然后在一团光芒中化成了个少年人形。抱着膝盖蹲在一块大石头上，他低了头去看自己水中的倒影，看到最后，他抬起手背一抹眼睛，忽然抽泣了一声：&1dquo;你说得对，我是挺丑的。”

  大黑狗回头看了看他，忽然向上纵身一跃，再落下时就成了个体态修长的青年。踢着鹅卵石走到四脚蛇身边蹲下来，他很好奇的看了看四脚蛇的侧影，随即用温和的语气答道：&1dquo;是哦。”

  四脚蛇登时扭头望向了他，就见他通体皮肤黑亮，脑袋上只有短短一层头，生得圆眼翘鼻撅嘴，且有两只招风耳朵。

  &1dquo;唉？”四脚蛇哀鸣了一声：&1dquo;怎么你也这么丑？”

  大黑狗快乐的笑出了一口大白牙：&1dquo;不知道。”

  四脚蛇一咧大嘴叉，一挤绿豆眼，对着河水哇哇的哭出了声音：&1dquo;漂亮的九嶷就能遇到漂亮的白狗崽子，丑陋的我就只能遇到丑陋的黑狗崽子！我和九嶷真的是有缘无分啊！”

  大黑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1dquo;九嶷是什么呀？人？妖？还是吃的？”

  四脚蛇抽泣着摇头：&1dquo;我跟了他很久很久，可是，可是&he11ip;&he11ip;他不要我了&he11ip;&he11ip;”

  大黑狗把脸凑到他近前去：&1dquo;为什么？你做错事qíng了？”

  四脚蛇捂着脸，连脑袋带身体一起摇。

  于是大黑狗又问：&1dquo;吵架了？”

  四脚蛇这回摇不动了，只能是躲在巴掌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搭。

  大黑狗抬手挠了挠头，思索着说道：&1dquo;那你去和他解释解释嘛，实在不成就道个歉。吵架没什么的，我想找个人和我吵架还找不到呢。本来这里有一只大刺猬，我们还能谈谈，可大刺猬最近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要不然，我陪你去找那个九嶷？”

  四脚蛇暂停哭泣，愣了一愣，紧接着却是哭道：&1dquo;不，让他和狗崽子过去吧！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在京城的某条胡同里，九嶷和皓月安了家。

  胡同是中等的胡同，不脏乱也不高雅；房屋也是中等的房屋，有几岁年纪，但又不至于旧。皓月像请老太爷一样，把瘦骨伶仃的九嶷从大门口搀进了上房堂屋，然而九嶷在太师椅上刚一落座，便歪着身子呻吟起来：&1dquo;哎哟，椅子太硬，硌得我屁股疼，快来给我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