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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章仍是守在房門外,心裡反反覆覆都是蕭吟方才從急切變得失望的情景。
他開始明白蕭吟要他念話本聽的緣由,也逐漸想通了其他某些關於蕭吟的細節。
他選擇替蕭吟保守那些不可告人的心事,依舊一心一意照顧著這個對自己有恩的女子。
看她很快從病中康復,懷章心裡是高興的。
身體一旦康復,蕭吟便要繼續前往駐雲關。
出關的文書早由楊煜安排好,蕭吟一行人很順利便出了關口,停在了皮春丘上。
蕭吟本想下到山谷中去,但前一夜阿六像是知道她的主意,又一次出現提醒她別趁楊煜不在就任性妄為。
她也不想多生事端,便教馬車停在半山丘處,只帶著懷章繼續上去。
懷章亦沒有跟到最後,看著蕭吟往丘頂去,叮囑道:「丘上風大,蕭娘子早些下來。」
蕭吟衣發被風吹動,她慢慢上丘,觀察著早已被掩蓋了當年宛軍痕跡的土地,卻又仿佛能聽見丘下山谷里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快剛烈,帶著陳國最後的勇毅之氣。
風裡都是塵土的味道,漸漸還有了血腥味,有被雜亂聲響掩蓋的慘叫聲,有人的,也有馬的。
當年死守駐雲關的將士們等不來後方的支援,宛軍接二連三的挑釁最終還是激起了他們壓抑多時的怒火。
少將軍沈律帶兵應戰,卻被武磊設計引誘到這皮春谷內,中了亂石陣,死傷慘重。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撤退機會,卻因宛軍提前圍困,無法徹底突圍又只得退回谷中另尋出路。
這一退,就再沒人回來。
亦沒有一個人去營救。
送回金陽的戰報里,寫的是沈律不從軍命擅作主張,追敵至深而陷入困境,駐雲關守將顧全大局不能出兵營救,恐再落入宛軍圈套。
風聲並著曾經發生在這山谷里的慘烈在蕭吟耳畔低訴,那些半道而逝的熱血忠魂,因那些在國破家亡邊緣還沉淪爭名逐利的陰謀而徹底斷送。
駐雲關失守後的兩個月,蕭貴妃便說動了陳君誅殺曾經慫恿沈律率兵出城迎戰宛軍的副將,也正是後來主張閉關不出、拒不救人的那一個。
罪名是私通宛軍,賣城求榮。
往事歷歷卻譬如前世,而她也成了陳國的罪人。
蕭吟回頭望著駐雲關的方向。
腳下忽然出現第二個人的影子,蕭吟只是意外了片刻,繼而依舊望向即將離開的故國,問道:「你也是陳國人?」
「不是。」阿六道。
他看的是更南的方向,那裡有比陳國更早消失在這世上的一個國。
他的沉默遠比蕭吟更深,只是有些話永遠只能藏在心裡,最後帶入土裡,散去風裡。
丘上兩人站了不知多久,阿六終於開口問道:「既捨不得,為何要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