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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来了吗（第1页）

冰玫记得维刚他们单位四点钟就下班。

盐海艺术学院位于外环以外，属于城郊接合部，许多老师上下班都需要倒车一个多小时，所以有政策允许早一个小时下班。

盐海市城区不小，但仅有内环、中环、外环三个相对畅通的环线，也没做高架处理，红绿灯多，中环堵车很严重。

好在维刚买房时主要考虑的就是上班交通方便，丁香园小区挨着外环线，距离盐海艺术学院不到四公里。

冰玫估计维刚四点半怎么也能到家了。所以，她五点钟才来到他家门外。敲门，几次都没回应。

她拿出钥匙开门，进门之后现主人并没回来。

冰玫换鞋的时候，现鞋柜里多了三双男拖鞋，三双女拖鞋，都是新的。

这个木头男人，终于开窍了。冰玫记得，上周六她鼓捣两伙人来维刚家闹腾，鞋柜里只有他自己的拖鞋。

没辙，下了那么大雨，所有人都穿着拖泥带水的鞋子，在家里走来走去。

冰玫放下包包和市里买来的东西，到厨房做必要的准备，先洗米煮饭，然后从冰箱里翻自己想吃的蔬菜，泡在水盆里。

冰玫从很小就自己鼓捣吃的，国外求学三年多，租住在学校附近，也自己开伙。但厨艺不算好，只能料理家常便饭。

她没有洁癖，只能算是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吧。但是，跟维刚比起来，她的井井有条就太1o了。

冰玫把自己化身为卫生检查团的，在各种可能存在死角的地方，用洁白的卫生纸擦擦蹭蹭，可是都很干净，真的是纤尘不染。

不得不感叹，这个木头男人，他这么会做家务，让女人情何以堪？

冰玫记得小时候姥姥讲过田螺姑娘的故事。作为一个想倒追男人的勇敢女性，她想从各方面挖掘自己可以成为好媳妇的潜质。

但她很快现，程维刚自己就是男版田螺姑娘，完全不需要她帮他料理什么。

冰玫很受挫，坐在餐桌旁边呆，难道，自己跟程维刚相比，除了生孩子，就没有别的优势了么？

同一时间，程维刚跟王永刚在外环路口告别。两个人都骑着自行车，王永刚直行进入市区，维刚右拐沿着外环行驶。

蹬着自行车，维刚在脑子里，回放着今天生的一幕幕。

下午，主管图书馆工作的副院长对他们的招标方案做了批复。王永刚组织相关人员开会，研究确定下一步工作，由维刚通知相关图书经销商，准时参加投标。

周玉芬在会上一再强调，维刚可以独当一面，招投标工作由他全权负责，她这个采编部主任一百二十个放心。

邵书记脸上也全是爱重，笑道：“维刚，事情都交给你了，放手去做吧。”

散会后，已经过了四点半，其他部门都下班走了，走廊里空无一人。

下楼的时候，李惠仪悄悄对维刚道：“你沉沉，别走那么快，馆长肯定有话嘱咐你。”

维刚点头。

在维刚看来，李惠仪是图书馆年轻人中的领军人物，她冷静、周到、能服众。日常工作中，维刚经常能感受到，李惠仪对他们几个人的关照。

过了一会儿，在单位停车棚，维刚和馆长相遇了。

王馆长果然有话。她先是关心维刚回到家怎么吃饭，然后提醒他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维刚老实地回应领导，感谢关怀。

两人推着车往外走，王永刚笑道：“还跟我客气。是我从环湖大学图书馆学系把你要来的，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工作了十年，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盐海大学和环湖大学是盐海市唯二的两所部属大学，十年前，王永刚专程去图书馆系要毕业生，系里给她推荐了应届本科毕业生程维刚。

维刚当然感激王馆长多年的培养，但由于自身原因，他无法按照馆长铺的路大步前行。他是愧疚的，觉得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和栽培。

两个人出了校门，并肩蹬着车子。

天阴沉着，隐约地还能听见远处有雷声。

王永刚道：“维刚，咱们馆第一次招投标，盐海市其他院校图书馆也没几家做过，可能存在一些不确定因素，你要心中有数，有什么情况不要擅自行事，要及时跟我、跟邵书记汇报。”

维刚答应着。

过了一会儿。王永刚再次开口：“院长要求我们，评标小组要有财务和纪检部门参与，你怎么看？”

维刚沉吟了一下，说道：“王老师，我想，一种全新的模式，意味着全新的体验和困难。周老师、邵书记、您，对我的信任，会让我更加谨慎。”

维刚心里明白，周玉芬信任他，是想让他冲在前面，出了问题可以归结为他年轻没经验，也可以归结为馆长和书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年轻的他。

邵书记信任他，多半是没有别的更适合的人能做这件事了。

只有王馆长，她是真的信任他，并且担心他经验不足闯祸，耐心地提醒他，有事要及时汇报。

王永刚笑了，她跟维刚对视了一眼，笑道：“你能这样理解，我很欣慰。”

维刚目送王馆长慢慢地蹬车上了立交桥的斜坡。五十出头了，她还每天蹬自行车上下班，据说单程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维刚对王馆长那一代人是敬佩的，她们在年轻时经历了巨大的社会变革，上山下乡，回城上大学，过了年龄凑和着结婚，为了工作忽视孩子的教育……

一个激灵，维刚想起冰玫的短信，她要来吃蒸菜。她来了吗？

维刚急匆匆地蹬车进小区，顾不上跟秦大爷打招呼，赶紧往楼上跑。

打开房门，见没开灯，维刚心里刷啦一下降温，她没来。

他索然地开了灯，准备换鞋。鞋柜前，规矩地摆着一双白色运动款女士皮鞋。

心脏突然就活跃起来，维刚一边换鞋，一边扭头扫视客厅，沙上，穿着碎花牛仔连衣裙的女孩躺在那里，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