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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节 黑暗的抉择(第6页)

他把杂乱的头理顺了,胡须也刮了。

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裳。

周震眉开眼笑,对我说:「乐乐,我和张老师那边交接好了,你下周一继续回去上课。」

我抿着嘴,一言不。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我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还记得上个月周震喝醉了。

他把我的书包扔进井里,严令禁止说:

「老子供不起你读书了,你要是再去学校,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可这才短短一个月,他的态度竟然又变成这样。

周震态度的转变,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听村上的人说,我妈回来了……

就住在镇上。

周震嗜酒如命浑浑噩噩了十多年,邻人对他格外厌恶,却又喜欢捉弄他玩。

我妈回来了这件事在村里传开后,好些自以为幽默聪明的人就逗弄他,让他去把我妈接回来。

这种愚人取乐的小把戏,正常人一听就能听出其中的恶趣味。

但周震听不出来,他甚至还信了……

并且真的一改常态,倒腾得人模人样的。

「乐乐,你说,我去接你妈妈,带点什么去好呢?」周震把新买的皮鞋又擦了一遍,很认真地看着我。

那模样,就好像这些年和我的相处,一直都是父慈女孝毫无芥蒂一样。

我觉得恶心,又不敢表露出来,依然抿着嘴不说话。

「诶,你也别怪你妈妈……」见我不说话,周震劝道,「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而我又染上了赌瘾和酒瘾,你妈妈可能也是没办法了……才走的。」

我听到这话,正在舀水的手一紧。

我真的好想转身,将水瓢砸到他的头上。

呵,你倒是清醒得很!

那这些年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真的觉得好笑极了,但脸上在冷笑,嘴里却一丝声音都没有。

平复了很久,我才开口:「我待会儿去给你打点酒吧?」

提到酒,周震舔了舔嘴唇:「好,打二两就行,明早得去镇上……喝多了怕起不来!」

我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炸了一盘花生米和一盘洋芋片。

还打了五斤酒。

周震看到酒眼睛就直了,浑然忘了自己要的只是二两。

酒一直喝到深夜,月光在院里铺了一层阴冷的霜。

见我又给他倒满了酒,他开心地说:「要是……要是,你以前这么听话乖巧……我哪还舍得打你……」

我倒酒的手一僵,心中那缕淡薄的犹豫被撕得一丝不剩。

原来那不是酒精的作用,原来你什么都记得!

我抬头盯着周震,眼神越来越冷。

但他忙着喝酒,一点也没有现。

「我,真的可以回去读书吗?」我想了想,突然开口。

周震喝了一口酒,醉意朦胧地说:「啥?读书……嗯……当然,当然可以……已经,和你们老师……说好了。」

我冷冷地说:「可是,我的课本和书包,都被你扔进了井里。」

「不就是……不就是书包嘛!」周震毫不在意,「明天……我,给你去镇上……重新买!」

我扯了扯周震的衣袖:「可是,我就要我之前的书包。」

周震摇摇晃晃的身体突然僵住,我怕他感觉到我的异常,于是连忙改口,「爸爸,你给我把书包捡回来好不好。」

这是自爷爷死后,敌第一次喊周震作爸爸。

周震清晰的醉眼面竟有些清醒。

「爸爸,你留给敌把书包捡回来,不然等妈妈回来,看到敌没有书包,否定会觉得爸爸错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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