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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又靠近了她,按住了她的脖颈,轻轻地吻她的脸颊和耳垂,如同昨夜一般,吻住她便仿若软脂温香,令人忍不住想要将她吞吃。
昭宁觉得颈侧酥麻,几乎软在他宽阔的怀中,捏着他绣有暗色龙纹的衣袖,她心知师父是能克制的,绝不会过头,因此任他抱吻,只是她唇齿间难免逸出一丝轻吟,赵翊心中一热,便知不能再亲下去了,他对她……好像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意志力强。
他放开她,轻轻地拧了下她的鼻尖:“口是心非。”又道,“你既是朕的妻,日后自然是同寝同眠,便是你想独自一殿,朕也不会允的!”
望着赵翊一双深邃又温和的眼眸,一阵说不出的甜意涌上心头,于是昭宁也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她是向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的,但也凑到他耳边,鼓足勇气小声道:“那一切便听师父的安排,昭宁绝无异议!”
赵翊感觉到她如小乳鸟般,整个依靠在自己怀中,还在自己耳边细声说话。心口也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之感。便是他被册封太子,御极天下,得胜西北,都没有过这样的满足感。他知道昭宁是个极谨慎的女子,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般小鸟依人,也并不轻易会说这些话,所以稍微听一些他便很是满足。竟突然觉得前去太庙的路还不够长。
还未享受她主动靠近自己太久,就听李继在外道:“君上,已经快要到了。”
昭宁一听清醒过来,立刻连忙坐回去了。
祭祀太庙是十分庄重之事,可不能让旁人瞧见他们这般。
于是等到金舆降落,李继笑眯眯地亲自迎帝王下金舆时,却得到了帝王冷冷地一瞥,而随后下来的娘娘,却又是肤色红润,神态温和。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是哪里惹了君上不快,但祭祀在即,只能笑着加倍恭敬迎君上和娘娘下了金舆。
太庙修于大乾皇宫后侧,所供奉便是大乾朝历任帝王。分三殿,前殿为歇憩之处,中殿就是宗庙所在,其间大木参天,殿宇幽深,羽林军看守,禁军在外戒严。外面已经有众皇室宗亲与文武百官着朱紫具服垂手等待,见帝王与娘娘已至,皆跪下行大礼
此时李继快步走到赵翊身旁,低声道:“君上,吉时将至,但太上皇还未来,可要奴婢派人去接?”
昭宁眉梢微动,今日师父大婚祭祀太庙,太上皇竟也迟来?看来师父与太上皇不睦的传闻的确不假。她也知道太上皇一直不喜欢师父,但毕竟是亲父子,他与师父为何会如此的剑拔弩张?这些念头虽闪过她的脑海,但她此时自然不会问。
赵翊的神色没有任何意外的波动,只道:“知道了,不必管他,开始就是。”
李继应喏去吩咐,随后礼官唱声、奏乐起,赵翊带着昭宁踏入大殿之内,祭祀时除礼官和僧侣外,只有帝后能踏足殿中,众人都只能在殿外等候。
一进入殿中,昭宁便觉有种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只见殿中幔帐低垂,檀香袅绕,两旁众僧跪坐念经。再细看,这殿中却是分了许多的龛房,每个龛房中皆放置朱漆金字的帝后牌位。前置一张案几,放置供奉糕点,香炉香烛。
昭宁看着觉得新奇,原来这便是太庙,皇室祠堂的内部!
这样神秘之所,世间恐怕也没几人能得见了。
在礼官的指引下,昭宁随着师父一起,执香至各代帝后牌位之前参拜,每拜一处便从礼官手中接过香供奉上。大乾朝至今已绵延三百多年,从开国皇帝至今已历经七朝,有些皇帝曾英武过人,有些资质平平,却未曾出过荒诞不经的亡国之君,故才能绵延至今。
可行至倒数第二个龛房时,赵翊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昭宁侧过头,见赵翊执香却没有敬,而是凝视着那朱漆金字的牌位许久。昭宁又看向那牌位,这张牌位比旁的牌位新许多,上书‘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她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想必就是养大了师父的那位高祖皇帝了。
她听闻,师父的祖父对他一向严厉,说是严峻有余,温情不足。但却见师父拿起一旁的拂尘,轻轻地扫去了牌位上沾染的些许尘埃,她心想,师父定是在心里思念高祖皇帝的。可是师父却什么也没说,只将香插入了炉中。她依样插入,心中却在默念:高祖皇帝在上,定要保佑君上这一世平平安安的,决不能像前世那般意外丧生。
说出这个愿望时,她心里突然一紧。
是了!
这些天新婚初成,两人和乐安睦,她甚至都忘了前世……师父死的很早,庆熙五年,就死在西征回来的路上。没有人知道究竟在西征回来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传回汴京的只有一句话,君上意外逝世,国丧降至。
所以才说是天妒英才,如此英明神武的帝王,正在开拓前所未有的盛世,甚至已经取得了与契丹相战的胜利,为什么会逝世呢。倘若他没有逝世,未来的大乾朝又该是何等的强盛,也绝不会被契丹和女真的铁骑所践踏。
而此时的昭宁,已与师父密不可分,想到师父如果有一日可能会意外逝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锥心之痛将她笼罩。
今年是庆熙二年,翻过年便是庆熙三年了。师父的死因疑点重重,背后定有人为,她需要在与契丹的战争爆发之前找出原因……她一定是要救师父的!
昭宁想得入神,捏着香的手指就不由发紧,赵翊也发现她面色有变,心想是否是在太庙中待久了并不习惯,有些怕了。便加快了些脚步,带她走到了最后一个房龛。
但看到这个房龛,赵翊的神色却冷淡下来。
这个房龛只立了一块牌位,上书‘宣仁圣烈皇后孟氏’,其余房龛皆是两个以上的牌位,独此牌位孤独而立。
昭宁已经回过了心神,毕竟此事需从长计议,她急也是急不来的,眼下她还需先做好皇后,熟悉宫廷与宗室,熟悉师父身边之人,才能在日后帮助师父。
她稳了心神,就看到这独一块的牌位,也看到师父对着这块牌位,面无表情许久。他虽面上没有表现,可昭宁却从师父的眼眸深处,看到些许如千年寒冰的冷冽,而这冷冽却又是被更多的漠然所包裹,所以并不显现。
不必说,只这独一房龛的独一牌位,昭宁就知道,这是师父生母宣仁皇后的牌位。
她想起曾听徐敬说过,宣仁皇后对君上并不是很亲近,但是再不亲近,也是生母。可是为何,师父对着宣仁皇后会露出如此复杂的神情。仿佛面对的并不是生母,而是……仇人。师父和宣仁皇后,究竟有什么样的往事?徐敬说师父除了高祖看重,父母却皆不爱之,难不成竟是真的?这深宫内帷,究竟有什么不足外人道来之事。
昭宁轻轻吸了口气,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笼罩了她。
赵翊看着那牌位,久久不上香。
那香已经燃了一小节,香灰卷曲,落在了地上。
昭宁见那香灰,便伸手扯了扯赵翊的衣袖,小声借口道:“师父,我们快些祭祀了出去吧,这屋里憋闷得很,我呆得有些不舒服!”
虽不合礼制,但她相信师父定不会从她。
果然赵翊随之就回过神,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判断她是否有事。觉得应是无妨,上前一步上了香,昭宁便也随之把香奉上。
这时候两人祭祀完毕,跨出屋宇。早已等候许久的刘继才上前一步道:“陛下,太上皇方才传话过来,说他身子不适不能来参加祭礼了,请陛下和娘娘到太康宫一叙。”
昭宁嘴角微动,虽还未见到太上皇本人,但这作风她已经能感受到了。这宗庙中睡着的人,他可真是一个都不想见啊。
不过她,倒是极想要见一见,这位她听闻已久的太上皇,毕竟她心中还有一些关于前世的疑点,与太上皇有关。
赵翊也并无什么特别的神色,赵俭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不会超出他的预计,只淡淡道:“摆驾回宫吧。”
第132章
帝王的仪仗自大乾皇宫后侧的拱辰门回宫,再转过临华门,便到了后苑,后苑草木葳蕤,各宫以宽阔的汉白石御道贯通,又有众羽林军把守。太上皇的太康宫,贵太妃的庆寿殿皆在此处。
昭宁随赵翊在太康宫外下了金舆,还未进太康宫,就看到天上有一群鸽子盘旋。待进了太康宫中,发现偌大的太康宫竟在屋檐下修了一排排的鸽笼,还有母鸽子在鸽笼里孵蛋。昭宁就想起民间有传闻,说太上皇十分喜欢养鸽子,甚至以前上朝的时候,都要在袖中揣一两只鸽子带上去。群臣议政时,不时能听到鸽子咕咕的叫声。且因为太上皇喜欢,皇宫之中都不许食用鸽子。
如今一看,昭宁才知传言不虚,这该有多爱,太康宫竟修得如同鸽子笼一般!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跟师父一起跨入了太康宫内。
太康宫中槅扇大开,殿内妆点一新,已有许多人在垂手等待,昭宁一眼看去,有各家皇室宗亲,还有身着具服的大臣,应都是朝中的肱股之臣。见帝后来了,皆如潮般跪下行礼道:“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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