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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狗厂建在离家不远的河边,杨大良买了很多品种的狗,院子里支了一口大锅,用来给狗做饭。
一间小小的阁楼,简单摆了一张床,杨多余抱着母亲为自己收拾的衣服,呆坐了很久。
很快,杨多余在家养狗的消息传开了,大家议论纷纷,更多的声音都是笑话她。
往后的生活中,无论谁见了她,都会笑嘻嘻的说一句:“哟!这不是杨厂长嘛!”语言里满满的嘲讽,给杨多余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狗厂的上空升起了袅袅炊烟,杨多余脸上都是锅底灰,她搅动着锅里煮的鸡肠子,锅开了就下些麦麸搅开,最后抓一把青菜,狗的吃食就做好了。
“多余~多余~”杨好好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两个人从开始上学,就一直关系很好。因有着相同的命运,所以总是依偎在一起,互相温暖。
她每天放学都会来找杨多余玩,星期天更是翻墙跑出来和她睡在一起。
杨多余打开沉重的大铁门,两个人爬上了房顶,她们并排坐着,诉说着伤心的事情。
“我家今天吃的鱼,我夹了一块鱼肉被我爸打掉了,他骂我好吃鬼,不给我吃。”她哽咽着顺了几口气才继续说。
“最后剩的鱼骨头渣子,他就让我吃了,天天都是残渣剩饭,你说咱俩的命咋那么苦啊?”
杨多余同情她的同时,更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她故作轻松的安慰起了杨好好。
“别难过了,我们又改变不了父母,那你就好好学习,争取长大了远离他们。再说了,你还有鱼骨头吃,我在家可是吃什么都要被我爸暴打。”
“我是没有以后了,学都上不成了!”杨多余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空洞的眼睛,望着远方。
两个小小的少年,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下很长,看起来很高,很大,不容易被欺负。
父亲突然来了养狗厂,身后还跟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杨多余眯眼看去,现是学校的校长。两个人慌慌忙忙下来,杨好好躲进了阁楼里。
多余忙着喂狗,免得父亲又骂自己偷懒。
她拎着大木桶喂狗,因为木桶的重量,让她双肩颤抖不已。李校长眉头紧锁,愣愣的看着。
“多余~先别喂了,你们李校长找你问话。”杨大良温柔的声音让多余感到不真实,像梦一样。
李校长看着胆怯的杨多余,他疑惑的问道:“真的是你自己不愿意上学吗?”
“这孩子,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上学了,她妈妈拿这么老粗的棍打,死活就是不上了,说什么非要养狗,你看看这孩子,多难管啊……”杨大良笑呵呵的打岔。
李校长让他不要打岔,让孩子自己说,看着这一院子的狗,明显就是养来赚钱的,怎么可能是孩子想养!
杨多余被父亲带着杀气的眼神怔住了,她多想说自己想上学啊!可等李校长回家去了,自己会遭遇怎样的后果,她在清楚不过了。
“是我不想上学了,我就想待在家里养狗。”她把头埋的很低,很努力掩饰着眼里的泪光。
李校长并不相信,于是严肃的正色道:“杨多余同学,你听好了,你知道什么是九年义务教育吗?义务教育是国家统一实施的,所有适龄儿童、少年必须接受的教育。”
“哪怕是你的父母,都不能剥夺你读书的权利,你有诉求就大胆的说出来。倘若你的父母不让你读书,你完全可以告诉老师!”
李校长看着她努力克制想哭的冲动,心里自然明了,加上对她家庭的了解。杨多余,听这名字就知道多遭人嫌弃,这已经不是重男轻女的问题了。
杨大良对自己的三女儿已经涉嫌虐待,这是犯罪。
李校长苦口婆心说了很多,可硬是撬不开杨多余的嘴,她一句话也不说。
无奈的李校长只得回家,临走之前看了看杨大良。
“孩子是会长大的,你想想她长大以后会不会恨?会不会报复当年遭遇的不公平对待?”
杨大良张了张嘴,极不自然的干笑两声:“让李校长费心了,孩子我好好教育,争取说通让她去上学。……那我就不送了,校长慢走!”
李校长越走越远,杨大良的脸色,也愈来愈黑暗。终于,李校长消失在了视线中。
杨大良勾起唇角,阴恻恻地笑,他慢慢转过身来,弯下腰杆盯着杨多余。
就像狼盯着羔羊的眼神,她害怕的退了两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满眼的惊恐。
“我错了,我不该当着校长的面表现出对你的害怕,不该把眼泪含在眼眶里……饶了我这一次,求求你别打我……”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父亲直起腰哈哈大笑,他走到关狗的笼门前,解下一根粗重的狗链,出尖细恐怖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过来,我不揍你,揍你多没意思,手还疼还累的,过来过来……”他用力地扯过杨多余,用狗链子套在她的脖子上。
杨多余害怕极了,父亲尖细慢慢的说话,就像午夜里的死神降临,黑暗,死亡的气息包裹着她到达顶峰的恐惧。
一股暖流肆意流淌,她惊恐的眸子里,黑洞洞的。父亲现她尿裤子了,面部更加狰狞,他一脚踢在杨多余的裆部,看着女儿扭曲的面部表情,躺在地上疼痛的翻滚,因为巨痛狠咬破嘴唇,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流出。
杨大良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他忽然咆哮一声,疯了一样拉拽着杨多余向河边跑去。
瞬间勒紧的狗链,让杨多余张大了嘴巴,她张牙舞爪却抓不住一棵树来求救,呼吸不了的她,看向阁楼的窗户。
杨好好救我!快去喊人救我!她祈祷杨好好可以跑出去喊人救自己。可……好安静啊,杨好好就像不在阁楼里一样。
杨好好死死捂着嘴巴,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她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她知道杨多余在家经常挨打,可从来不知道是这样的挨打。自己的父亲虽然会把好吃的都吃光,可却很少打她。
就算是打,也只是一巴掌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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