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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一回头,殷紫萍端着一小碟醉枣在她面前轻轻一晃。
“哟,这可不在今日的食单上吧!”
姚子矜接过醉枣,转身要走,谁料身后的殷紫萍阴阳怪气道:“这么想出头?”
子衿停步,转身,静盯着殷紫萍,正色:“宫正司罚我提铃,是皇太孙经过赦免了我,得人恩果千年记,我投桃报李,有何不对?”
殷紫萍微微诧异,不过她很快就敛了思绪,冷嘲热讽道:“一个小小尚食局宫女,很快就会调去上林苑,倾慕谁不行,倾慕皇太孙,白日做梦!”
听到她的奚落,子衿不但不恼,反而平和道:“谁规定你惦记当尚食就天经地义,我倾慕皇太孙就是白日做梦?”
殷紫萍冷哼一声:“好,那我就去孟尚食面前告你一状!”
她举步要走,子衿突然开口:“内训背完了么?”
霎时,殷紫萍僵在原地,面上染了几分惊惧。
子衿微微凝神,不动声色道:“凡我朝宫女,入宫后需预教读书,习于礼法。一月之内熟诵内训女则,你识字不多,妄想通过考校,获得晋升女官的资格,这可不是易事。不过,我可以帮你,你也要替我保守秘密。”
殷紫萍面如土色,哪还有方才欲告状时的得意之色。
她暗暗思忖子衿话中之意,犹豫间,子衿举起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一言为定。”殷紫萍举起手,与她击掌三下。
殷紫萍抽出内训,将书塞到子衿手中。
“从第一章开始教我。”
姚子矜笑笑,直接合上书本,边走边说。
“孝慈皇后在时,常命女史记录宋代贤后之家法,并以史为鉴,训导宫嫔。后仁孝皇后效仿她的言行,亲撰《内训》二十篇,以教宫壶。要学内训篇,便要明白仁孝皇后之深意。夫人之所以克圣者,莫严于养其德性以修其身,故《内训》前六章,便是德性、修身、慎言、谨行、勤励、节俭……”
望着如数家珍的姚子矜,殷紫萍瞠目结舌,好半晌,才试探道:“你全都记住了?”
原本背对着她的姚子矜微微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回头。
“我自三岁起,便由母亲教导,学习女诫孝经,你诵读《内训》一遍,我已倒背如流。你要通过考校,从今日起,一切都要听我的,明白了吗?”
殷紫萍肃然起敬,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接近皇太孙呢?”
“自然是——我对他一见倾心啦!”子衿眉心微动,旋即殷紫萍莞尔一笑,“继续吧!”
淡淡月辉从天际洒落,使秋日的夜空浸在一片清冷中。
月光下,两人头并头,肩并肩坐在一块儿,姚子矜逐字逐句教殷紫萍学习内训。
不知何时,殷紫萍倒在子衿肩头睡着了。
子衿听到一阵悠扬的洞箫之声,不由认真聆听,那曲中缠绵的忧伤,不知不觉打动了她。
翌日,殷紫萍坐在院子里给鱼儿刮鳞。
“是故仁以居之,义以行之,智以烛之,信以守之,礼以体之。匪礼勿履,匪义勿由。动必由道,言必由信……匪、匪……”
正在清洗菜蔬的子衿提醒:“匪言而言,则厉阶成焉。”
殷紫萍猛然大悟,接着背:“啊!我记起来了,匪礼而动,则邪僻形焉。阈、阈——哎呀,我又忘了!”
“阈以限言。”她停下手中活计,蘸水写字给殷紫萍看,“你看这个阈字,有一个门框。阈,门限也。”
殷紫萍若有所思:“门框——”
子衿点点头:“阈以限言,玉以节动,礼以制心,道以制欲,养其德性。所谓男耕女织,各有职司,令女子佩玉,行则有声,便是警告他们,闺阃之界,不可逾越。牝鸡司晨,必有祸事。”
殷紫萍冷哼一声,狠狠刮下一大片鱼鳞。
“阈和阃,都用门死死框住,你瞧见上林苑那些家畜了吗,自古只有他们,才要围栅栏呢!”
子衿怔了一下,忍住笑,正色:“不准胡言乱语,考校之时,要是口没遮拦,你别想当女秀才了!继续。”
不远处,苏月华望见他们二人坐在一块儿,不由露出困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