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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正材他娘脸上的笑就僵了几分。
方菡娘心下叹了口气,还没想好咋开口,钱大丫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已经欢喜的跳了起来,拔腿就往屋里跑:“正材哥,你醒啦?!我跟菡娘来看你了!”
正材他娘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直接裂开了。
方菡娘也有些无奈,只得冲正材他娘笑了笑,以询问的语气问:“婶子,那我进去了?”
正材他娘神色就有了几分复杂。她儿子怎么病的她心里清楚,还不是为了五年后娶这丫头,彻夜读书,把自己熬病的?想到这她这当娘的心里就别扭了几分。不过她也知道,这方菡娘跟钱大丫一对比,又知礼,行事又大方,也不是很像村里的土姑娘。然而方菡娘家境实在太穷了,还不如那家里开着个肉铺的钱大丫呢!
只是,钱大丫在她眼里都万万配不上她儿子了,更别提方菡娘了。
正材他娘还没说话,成正材焦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咳咳,菡娘,咳,你们别进来。别过到你们身上。咳。咳咳!”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钱大丫自觉的把话里的“你们”当成了这话是对她说的,在屋门口隔着帘子止住了脚步,有些急:“正材哥你别急,我们不进去。你,你喝点水,怎么咳的这么厉害了。”
方菡娘也顺着话劝:“正材,你要注意身体。”
得了方菡娘这么一句,比什么药都管用。炕上躺着的成正材觉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身上也好受了几分。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嗯,我知道,咳咳,你们回去吧。”
方菡娘跟钱大丫隔着帘子又跟成正材略略聊了几句,基本都是钱大丫叽叽喳喳在说,成正材偶尔答上几句。
走时,方菡娘顺势把手里拎着的点心交到了正材他娘手上,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钱大丫依依不舍,直到走出成正材家里很远,这才有些飘飘然对方菡娘道:“今天正材哥跟我说了好多话,我好开心,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口上说着不一般见识,钱大丫还是有些委屈的瞪了方菡娘一眼,“以后再说我,就不搭理你了。”
方菡娘只觉无语的很,这姑娘还没忘了之前的小口角呢。她只道:“只要你别动手动脚,我就是闲的无聊也不说你。”
钱大丫横了方菡娘一眼,又想争她刚才只是“轻轻的推了一把”,还未开口,就看到村口那棵大歪脖子树下面,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在那吆五喝六的玩骰子,里面赫然有方菡娘的三叔方长应。
别看钱大丫在方菡娘面前有些横,在这些风评不是很好的村里小混混面前,却是怂的很,她拉了拉方菡娘的衣袖——这次好歹知道留了力气,只轻轻的那么一拉:“那是不是你三叔?他怎么跟人赌起来了?”她说的很小声,唯恐被那些人听到。
方菡娘也有些吃惊,赌这个东西,从古至今都是被人所鄙夷的,方长应这是玩玩还是染上瘾了?她奶奶方田氏知道吗?
有看热闹的人也看到了方菡娘跟钱大丫,嬉笑着跟方长应说:“那不是你二侄女么,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方长应正赌的眼红,闻言头也不抬也不理会,只是掀开骰盅一看,又输了,不由得怒气横生,啐道:“扫把星一个罢了,见她就没好事!”
赢了钱的人里有个叫独眼老赖的,当然这人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他年轻时惹了事被人弄瞎了一只眼,灰溜溜回了乡,在村里横行,行事倒是越泼赖起来,所以人称独眼老赖——他赢了钱就有些志得意满,洋洋得意,就故意气方长应:“谁说的,她一来我就赢了,我看你这小侄女啊,分明是小福星才对。只是跟你八字不合,故意克你,哈哈哈哈。”
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方长应被人笑的怒火越高炽,猛的站起来,大步冲向方菡娘,抬手就要打方菡娘。方菡娘早已不是往日的方菡娘,她不会呆滞的任打任骂。
方菡娘灵敏的躲过,圆目怒睁:“三叔你犯什么毛病!”
钱大丫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什么叔叔,哪有上来就要打人的。
赌徒最讨厌听到的字,无疑就是“输”了。方菡娘无意中喊出的“叔”字正好跟“输”同音,方长应怒急:“我打的就是你这个扫把星!”
骂着又要上脚踹,幸得有看热闹的村人边劝边拦住了,方长应这才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
钱大丫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的瑟瑟抖,方菡娘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钱大丫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抚着胸口:“你三叔咋是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他要杀了你。”
方菡娘面无表情。
她也在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抱三叔他孩子跳井了?
方才那红着眼的模样,要是没人拦着,她真的不怀疑方长应会打死她!
方菡娘心中苦笑,她这个原身的亲爹,到底是怎么当人儿子,当人兄弟的?怎么他的至亲个个都要致他的孩子于死地呢?
等方菡娘回了家,现方长应又不知道什么疯,站在二房单独的小院门口指着院子里的方芝娘破口大骂,不时还狠踹一下小院的木门,一副想冲进去掐死方芝娘方明淮的模样,木门摇摇欲坠,六岁的方芝娘搂着四岁的方明淮吓得抖成一团,哭都不敢哭出声。
方菡娘一看这样,只觉得惊恐愤怒直接将她整个人淹没,整个人几乎失去了理智!冲上去用尽全力一把把方长应推开!
方芝娘方明淮见姐姐回来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人抢着给姐姐开了门,躲到了姐姐怀里。
方菡娘沉声道:“芝娘你带明淮进去!”方芝娘哭着点点头,带着方明淮进了屋门。
方菡娘环顾一圈小院,最后拿着竖在院子里的小铁锹就冲了出来,咬着牙就要往方长应身上砸。
方长应被唬了一跳,狼狈的躲过,虽然他是个大人,体能比尚还是孩童的方菡娘好的很,但向来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方菡娘这不要命的打法即便是身体灵活的方长应,衣服也被铲破了好几道。
这也就是冬天衣服厚,若是夏天,绝对会被方菡娘铲下几块肉来!
方长应一边躲一边狼狈惊恐的喊:“你这扫把星疯了是不是!”
来后院摘菜的方田氏恰巧看到这一幕,吓的菜篮子都掉到了地上,冲过来一边哭喊着一边骂:“你这个丧天良的白眼狼,竟然想杀了你亲叔叔不成!”
方菡娘方才走了很远的路,再加上这泄愤的一顿追打,这具身子很快就力竭了,她握紧铁锹,有些站不住,仍然死死的盯着方长应,一副想要弄死方长应的模样。
方田氏一时吃不准方菡娘的态度,只觉得方菡娘的模样是了疯狗病,她心惊胆战的扶着气喘吁吁的方长应,瞪着方菡娘:“你这个小畜生,你什么疯!”
因着动静太大,不少邻居闻声出来张望,竟看到了这样一场大戏,都颇有些八卦好奇的伸着脖子看。
方菡娘全然不在乎别人或厌恶或惊恐的目光,冷冷一笑:“当然是打死你那个赌红了眼就拿我姐弟三人出气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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