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郄麻姑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两眼拼出凶狠的目光瞪着年过花甲的左大爷,声嘶力竭道:“死老头,你作死,敢打我。”
说完扬起手要打左大爷,颜双米及时拉开左大爷,郄麻姑差点扑倒,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左大爷厉声道:“郄麻姑,你这个害人的老虔婆。三十年前,我闺女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我闺女。。。。。。”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让知内情的人不由对左大爷心生怜悯。左大爷的妻子当年生闺女时落下病根,再也不能生育,左大爷对闺女十分疼爱,不舍得闺女远嫁,特意在邻村找了一户好人家。
很多人还记得,三十年前,左大爷的闺女桔梗,像往时一样,带来粮食回娘家探亲的那件事。
当年午时,桔梗到娘家,屁股还没坐热凳子,听娘说左大爷腿痛都要上山采摘野菜。她担心左大爷的身体,独自上山去找左大爷。
谁知,下昼,整个白鹤村传遍了桔梗和村里哑巴偷情的传闻。
傍晚,年轻时的郄麻姑带着一帮村民押着哑巴来到左大爷的家声讨。郄麻姑说亲眼看见桔梗和单身的哑巴在山上搂抱在一起。
桔梗看着一群来势汹汹的人群,脸色苍白,连声摇头否认。
郄麻姑气势凌人说桔梗在狡辩。
她让村民检查桔梗和哑巴的衣服。村民现正如郄麻姑说的那样,两人的衣服上都沾了一点山泥。
偷情是伤风败俗的事情,有损白鹤村的声誉。村民看见两人衣服上沾了山泥的铁证,高声喊着要把桔梗和哑巴浸猪笼。
左大爷被气晕,只听见闺女断断续续地说:“冤枉。。。。。。衣服上的泥土。。。。。。是急着赶路和哑巴撞一起。。。。。。双双倒在山路上。。。。。。”
左大爷哭诉了往事后,死死盯着郄麻姑。郄麻姑被左大爷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她也想起了三十年前桔梗的事。她觉得自己维护了村里的声誉,不依不饶对左大爷道:“死老头,当时证据确凿,是你闺女伤风败德在前。。。。。。。”
“住口!以前的事不许再提,以后按我刚刚说的去做。大家散去。”张里正严肃道。
当年,他刚好和内人回了娘家,并没有亲眼看见当时生的事,只知道整个村多数人都去看浸猪笼了。
他觉得当时大家只听了郄麻姑的一面之词就判定了桔梗的罪,是草菅人命。如果现在拿出来批判,无论桔梗是否冤枉,意义也不大了。毕竟当年围观浸猪笼的人群,早已物是人非。
当年天真浪漫的髫龄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当年沧桑的知非之年已经到了耄耋之年;而当年古稀之年早已经化作一把黄土。
唯愿当年的恩怨随风逝去了。
张里正蹒跚走出院子,看客群很快散去,左大爷最后一位走出院子。
左大爷跌跌撞撞地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鹿溪芸不放心他,向颜双米使了一下眼色,两人悄悄地跟在左大爷身后。
左大爷从院子里出来后,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驼背变得十分严重。他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拐去田野那边。
失神的左大爷并未察觉后面跟着的两人。
乡间的小路上,两边田野上绿油油的秧苗如一幅天然的画卷。几声蛙鸣伴着空中麻雀的声音,点缀了乡村美丽的田野。
清风拂过,田野上泥土的清香和路边的牵牛花、鸢尾、红花酢浆草的芬芳在空气中荡漾着。
左大爷穿过了田野,来到白鹤河。
白鹤河的河面比较宽阔,有百米宽,从县城一直流淌,流淌到各个村庄,是白鹤村赖以生存的河流。
河边的芦苇在风中摇曳,芦苇丛中隐约可见几只白鹤在栖息。河中有几对鸳鸯在戏水,浮萍在河中随波逐流。
左大爷站在白鹤河岸边停了一下,遥望对面的山峰。片刻后,他慢慢往河水走去。
鹿溪芸大声喊了一声:“左爷爷。”
颜双米飞快跑去,把左大爷拉回岸边。
左大爷见是他们俩,眼神空洞,声音沙哑道:“为什么拉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和闺女和内人团聚。。。。。。”
鹿溪芸让左大爷哭了一会,荡漾他的心情平和一些,对他说:“左爷爷,你的家人在天上看着你,她们希望你过得开心,希望你好好替她们活着。”
左大爷看了一眼鹿溪芸,转眼看着碧波的河水,低沉地说:“芸丫头,你知道吗?当年桔梗就是被这河水淹死的。。。。。。我还清晰记得她双手双脚被草绳绑着,像猪一样装到笼子里。。。。。。”
左大爷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他继续道:“桔梗哭喊着求大家放过她……她说她是冤枉的,可是那么多人,除了我和她娘,都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她说她不怕死,她怕她死了,爹和娘怎么办。。。。。。。”
左大爷深深呼吸了一下,继续道:“当时桔梗被大家浸到河里,头顶慢慢地淹下水里,她那绝望的眼神,我永远都忘记不了。。。。。。”
鹿溪芸仿佛感觉到左大爷那种无能为力,还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颜双米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心稍微安了一些。
左大爷眼眶溢满泪水,继续道:“桔梗被河水浸后。。。。。。当天晚上雷公怒了,整晚在打雷,下了整整三天的暴雨。河里的水淹满了田地,那年,大家都没有收成,都挨饿。我认为是老天爷为我家的桔梗抱不平了。。。。。。。几年后,我内人受不了闺女去世的打击,郁郁而终。。。。。。而我活到现在,是因为我还记得闺女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爹、娘,替我好好地生活。’我想着我要好好活着,才不会辜负了闺女最后的心愿。。。。。。”
鹿溪芸听完左大爷的话,心里一阵难受,为那多年前无辜死去的的桔梗。她对左大爷说:“左爷爷,好好替桔梗姐姐活下去吧。”
左大爷用颤抖的声音道:“芸丫头,谢谢你们,我没事。”
说完后,他拖着蹒跚的脚步往村里走去。
鹿溪芸站在河岸边,看着左大爷的背影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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