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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怕什么来什么!
他身后果然响起脚步声,便是他加快步子,宋卿月依旧撵上了他。
并行于崔康时身侧,宋卿月高挑着眉头问:“你家珍娘在我这又吃又喝,我还浪费了许多揽客的时间,寡薄了香坊的营收,你就不意思意思?”
崔康时松了口气,微不可察地一扯嘴角,笑望她道:“意思意思?大冬天的,我看京兆府的牢房里就挺有意思!”
宋卿月咬牙停下步子,崔康时步子却走得越快了。
“喂?你几时来接你家珍娘?”她气鼓鼓地在他身后问。
“忙完就来,忙完就来!”他健步如飞,头也不回地在前头应。
冲着崔康时“飞遁”的背影,宋卿月嘘“啐”一口,低低骂了一句:“果然是个大奸商,一毛不拔!”
正待回身陪珍娘吃食,忽见钟离立在香柜后,探头探脑望了过来。
“钟离,这后院的门是谁给那人开的?”她倚着后门框,幽幽问。
钟离手指揉了揉鼻子,讪讪一笑:“东家,是我!”
她双手抱上了膀子,“你就不怕放贼人入室?”
“我东家,不,崔公子就住隔壁的华奢府邸,还是珍娘的爹。”险些说漏嘴,钟离掩饰再道,“再说了,我看崔公子丰神俊朗,半分不似贼!”
“还东家东家叫得这么亲热?”宋卿月悻悻转身,“若有下次,我保准学崔康时将你遣了!”
都做了她的伙计还向着前东家,没过问她就冒然给崔康时开门,怎能不让她生气?
望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钟离缩了缩脖子。
……
其后半月,崔康时皆是这般:早晨送珍娘来香坊混日子,日头落了才来接走珍娘。
珍娘性子还算乖巧,就是太过黏糊人。
一天到晚抱着她的大腿求抱抱,求亲亲,还好有仆妇跟着,宋卿月倒还能忍耐。
只是今日不同,时辰都入了酉时,她也未见崔康时来接他这小祖宗。
仆妇们也觉得时辰不早了,好说歹说劝珍娘回府。
宋卿月也劝得口干舌燥,偏珍娘抱着香坊的门不撒手。
小人儿涨得圆脸通红,糊了一脸鼻涕眼泪地与仆妇们犟,“我不走,我要吃宋娘子家的饭,我要睡宋娘子睡的床!”
若仆妇强行抱起她,她便如鱼般一面挣扎一面大哭,“欺负我,我要告爹爹!宋娘子,救我,救我!”
救她?宋卿月恨不得,崔康时立时就将这难缠的小人儿带走。
无法子,仆妇上来跟她商量,“宋娘子,你看这情形,可否能容留我家珍娘一晚?”
宋卿月大惊失色:“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珍娘挣脱仆妇的手,踉跄扑来将她大腿抱住,仰起眼泪花花的脸,哽咽:“我想娘了,珍娘想娘了。宋娘子抱抱我,呜呜呜……”
想娘?宋卿月艰涩地望着脚边这只肉团子。
崔康时娘子难产早亡,这珍娘从未得见娘亲一面……
她心一软,叹道:“你们三人都留下吧,就陪她在我院子里过一宿。”
稍后,宋卿月盘腿坐在卧房的床上,看着雪白被褥间,那只拱来拱去的肉团子,陷入了深思……
她是怎么同意她留下,又是怎么不得已,让她爬上了自己的床?
正出神间,珍娘从被褥间露出小圆脸,天真地问:“宋娘,你猜猜,我现在是什么虫子?”
宋卿月一指戳上珍娘的小鼻尖,嗔道:“赖皮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