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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白一愣，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又走出去几步之后，他才淡淡开口答道：&1dquo;摘不摘没什么区别。”

  殷无书笑了笑，道：&1dquo;好像很久没看见你的眼睛了。”

  谢白：&1dquo;&he11ip;&he11ip;你走在前面，摘了也看不见的。”

  殷无书闻言转头看过来，眯眼盯着谢白双眼上的黑色绷带看了会儿，而后原地站定，抬脚点了点地，道：&1dquo;没记错的话，就是这里了。”

  这是河道的中段，雾气比其他任何地方都重。在他们面前，河面上并列横着两座桥，一拱一直。直的那座桥面很老旧，似乎走的人不少，把石面都磨花了。而拱形的那座看起来却有种莫名的荒凉感，每一条石fèng都泛着青绿色，生了不少苔藓。

  这两座桥谢白再熟悉不过了，直的那座是给来客走的，不管徘徊多久，也只能从两条河岸之间来回。而拱形的那座，一半在雾外，一半在雾里，根本看不出通往何处。这座桥若是外人来走，走到一半就会现是断的，稍有不慎就会栽进河里。

  只有谢白才能毫无障碍地走过去，因为拱桥的对面，是历代yīn客的住处。

  &1dquo;你在这里见过这种珠子？”谢白抬了抬左手，皱着眉道：&1dquo;你怎么会来这里？”

  &1dquo;哦，半个月前来这一片办事，途经这边，就过来转了转。”殷无书在两座桥之间来回扫了一眼，走上了那座直桥，&1dquo;你不住这了吧，我看那拱桥很久没人走过了。”

  谢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他走到了直桥中间，才&1dquo;嗯”了一声，道：&1dquo;太吵闹了，换了处清静地方。”

  &1dquo;吵闹？”殷无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1dquo;我没记错的话，yīn客住处向来随yīn客喜好而变，没道理到你这儿就逆着你的喜好来吧，年久失修出故障了？给上边递个条儿吧。”

  谢白摇了摇头，正张口想说什么，就见殷无书身后的石fèng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一点儿暗光。

  ☆、第8章

  &1dquo;那是什么？”谢白抬脚走到了殷无书面前，摆了摆手示意他让一让。

  殷无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回头看了眼，&1dquo;哦”了一声笑了笑，道：&1dquo;我没骗你吧。”说着他侧开身体顺势倚在了石栏上，让开了路。

  谢白走近几步蹲下了身，刚想细看几眼，就听身边的殷无书开始叨叨。

  &1dquo;你看看，衣摆都拖地了，你是来给这桥打扫卫生的么&he11ip;&he11ip;”殷无书本不想去碰地上的东西，但是看到谢白的举动，又一脸&1dquo;愁死人了”的模样，弯下腰纡尊降贵地替谢白提了提大衣的衣摆，顺带拍了两下刚才蹭上的灰。

  因为雾气太重的缘故，桥面上的灰尘都有了chao意。殷无书给他把衣摆掖好后，直起腰难以忍受地抖出一方布帛，仔仔细细地把手掌和手指都擦了一遍，而后打了个响指就把布帛烧了。

  &1dquo;&he11ip;&he11ip;”谢白面无表qíng地看完他穷讲究的一系列动作，动了下脖子，又面无表qíng地低头继续研究石fèng里的东西——

  正如殷无书所说，散落在里面的暗红色珠子跟谢白之前在妖尸身下捡到的质地一模一样，大小却略有区别。这里零零总总，一共有十多枚，大的状如珍珠，小的和谢白手里已有的那颗差不多。

  &1dquo;怎么这么多&he11ip;&he11ip;究竟是什么东西？”谢白仔细地将那些珠子一一从石fèng中挑出来，连同之前的那颗一起，满满地铺在手心，看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殷无书微微眯着眼，目光落在那些珠子上半天没开口，似乎也在替谢白回想。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慢慢摇了摇头，道：&1dquo;不知道。”

  连殷无书都认不出来的话，要么这东西绝世稀奇，少见至极，要么&he11ip;&he11ip;可能真就是个不起眼的玩意儿，没人上心过。

  谢白皱着眉，嘴唇抿得很紧&he11ip;&he11ip;

  这任yīn客的名号落在他头上至今已经百年有余，这百年以来，直符灵动界但凡有谁死去，都要从他手上过，查明事实，化去尸体，消除它在世的所有痕迹，而后把废了的妖丹收回，送上万灵树，这才算完成一个生死轮替。

  听起来似乎跟太玄道一样，掌握着群妖万灵的生死轨迹，但实际上，却比管活妖的太玄道要清闲多了。

  毕竟直符灵动界的大多寿命不短，伤胳膊断腿对他们来说都是微创，养一养就好，哪怕rou身被搅成尘泥，只要妖丹无恙，十八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人间界都世世代代翻了好几轮了，他们这边依旧优哉游哉无穷尽也。

  所以数个月甚至数年见不到一具妖尸是常事，一天连着见到四具那才是极其罕见的。再加上这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圆珠&he11ip;&he11ip;谢白的疑心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总觉得当中古怪不小。

  &1dquo;真的不知道？”谢白不放心似的又问了一句。

  殷无书一手搭在石栏上，挑眉道：&1dquo;年纪大也不代表什么都见识过。不过也别愁，过一阵子不是有妖市集场么，那里有些专门淘换稀奇玩意儿的老妖，可以去问问，说不定能问出点名堂。”

  经他这么一提醒，谢白倒是也觉得是可行，于是翻手便收了那一堆圆珠。

  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两人也不必再在这桥上呆着了，毕竟隔了一百多年的时光，该叙的旧早就过期变味，无话可说了。谢白低声说了句&1dquo;我走了”，便转身朝下了桥。

  刚走没几步，就听身后的殷无书突然道：&1dquo;既然已经站在门口了&he11ip;&he11ip;”

  谢白愣了一下，转头回望向他。

  殷无书扶着栏杆，看了他一眼，又抬手朝拱桥那头指了指，&1dquo;你都不打算带我进去看看？”

  他整个人都半笼在雾里，说话的时候却依旧呵气成云，可见夜里寒气有多重。

  谢白把围巾拉高，然后冲着那边摇了摇头，&1dquo;没什么可看的，我回去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更黑的夜里。

  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更加湿重的寒意撞过来，冷得割rou透骨，谢白连咳了好几声，每一声都闷在胸腔里，硬是没出什么声音。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殷无书或许会在桥头再站几秒，却不会久留。他一向不是什么固执的人，固执的人事事走心，他却连心都没有，没有顾忌，也毫无负担。心里偶尔划过一点念头，就会顺口说出来，没合他的意他笑笑也就过了，转头就抛去了脑后，再记不起来&he11ip;&he11ip;

  少年时候，谢白还觉得他只是看上去毫不在意，对有感qíng的东西和人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

  后来轮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现，殷无书对人好的时候是真好，狠的时候也是真狠&he11ip;&he11ip;

  谢白回到住处开门进屋的时候，瞄了眼墙上模样古怪的挂钟，才现已经将近凌晨1点了。

  他脱了沾了雾气的大衣，摘了双眼和手上裹着的黑色绷带，抬手在羊呢面上轻抚了一遍，所有沾染在料子面上的湿气和尘土便转瞬被吸了个gan净。他顺手把大衣挂上衣架，换了拖鞋，正要进房间去把三枚妖丹挂上万灵树，就听见卫生间里突然传来极其委屈的一声喵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