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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他都不知道。

  按照第三区看守所的规定，他不是完全不能进行任何通讯，联系任何人。只是申请的手续非常麻烦，一般管教不乐意给自己找事，而一般的嫌疑人也不愿意给管教添麻烦，以免自己上了管教心里的黑名单。

  陈章眼巴巴地看着管教。

  他其实非常幸运，分配到的管教虽然总爱虎着脸，但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式的凶神恶煞。正相反，那位虎脸管教甚至有点心软。

  陈章求了大半天，管教终于松了口，点了点头道：&1dquo;算了，好吧，等我填一份申请。”

  那份申请辗转了四个层级，最终在入夜的时候回到了虎脸管教手里。

  &1dquo;行了，把通讯号告诉我。”虎脸管教道，&1dquo;拨号只能我来，你不能接触智能机。”

  陈章感激不尽：&1dquo;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不接触，怎么样都行，我只是想跟家里人再说两句话。”

  很快，在专门的监控之下，知更福利医院339病房的通讯被接通了。

  &1dquo;喂?谁啊?”通讯那头响起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嗓音缓慢而温和，是陈章的母亲。

  之前燕绥之带来的录音虽然音质清晰，但总归有轻微的变化。而且录音和实际的通讯毕竟不一样。

  陈章一听这句问话，原本准备好的话突然就哽在了喉咙底。

  他鼻翼急促地扇动了几下，紧抿的嘴唇里是咬得死死的牙。

  通讯对面的人连问了两句后，似乎听见了这边急促的呼吸，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1dquo;文啊?是你吗?”

  陈章用指节狠狠揉了一下眉心，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清了一下嗓子道：&1dquo;嗯，是我。”

  就这样短短一句话，最后还难以控制地变了音调。

  通信那边的人忽然就欢欣起来，似乎是对她旁边的人说：&1dquo;我儿子!儿子来通讯啦!你看他之前就是太忙了!”

  可能是总替几位老人不平，对陈章心怀不满的那几位护士。

  之前陈章有什么事不敢拨病房的通讯，都找那几位护士，因此没少被她们堵，但是陈章一点儿也不反感。都是些心软的姑娘，才会不忍心看几位病人被他这个&1dquo;不孝子”丢在医院。

  &1dquo;文啊，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陈母絮絮叨叨地问道，&1dquo;按时吃饭了吗?没生病吧?”

  陈章闭着眼睛，听着她一句接一句的关切，眼眶已经热了。他用手指揉了揉眼皮，似乎想把不断漫涌上来的水汽揉按回去，但很快，他的眼睫还是变得潮湿起来。

  当初看到诊疗单的时候，他一度有点绝望。他明明还在盛年，却强壮不了多久了，只有四五年，只剩四五年&he11ip;&he11ip;

  等到他也跟祖父、父亲以及姐姐一样，腰腿枯朽萎缩，瘫痪在床不能移动的时候，他这多灾多难的一家子该怎么办呢&he11ip;&he11ip;

  那段日子，他每天每时每刻，日日夜夜都在想啊想啊，却想不出办法。

  直到碰到那两位找上门来的人。

  在利诱与胁迫的交织中，他一度有点破罐子破摔，觉得其实那样也挺好的。哪怕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但是他一个人的代价，能换一家人再无后顾之忧，挺划算的。

  真的挺划算的。

  这样的心理不断加深，以至于当乔治·曼森那件案子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那两位胁迫者真正的用意。于是他直接放弃了抵抗，顺着所有证据录了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