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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不知道余猛这个村长哪来的钱，反正他总是隔三差五东西，尤其照顾那些村子里穷的人家。村里原本不愿意干活的人，这下就更加不愿意干活了，一个个喊穷，一个个都说自己困难，全靠他接济。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喊穷有用，就都不愿意干活了，这样的人越多村里也就越来越穷，好好的地也荒废了。”

  张二贵觉得这世道真是可笑，干活的不如偷懒的。

  “村里人也跟魔怔了一样，地也不种了，菜也不要了，整天就是闲逛，没钱了就去村长家里闹，村长基本都会给。大家还笑村长年轻压不住事情，有人闹就怕了。”

  张二贵总觉得村里人说的不对，但是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他知道余猛绝不是怕闹的人，只是猜不透他到底想干点什么。

  “他这是在圈养村民。”江澜一听就明白了，这完全就是资本家惯用的套路，先用资本抢占市场，最后把竞争者赶出去，劣币驱逐良币，最后霸占全部。

  “养就养呗，有人愿意被养着。老百姓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有奶就是娘。这村里谁家没拿过村长的好处……”张二贵挠了挠头，“除了我，我是彻底不想跟余猛这人有来往，我怕我哪天下去了见到余大哥，他怪我不识好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买人这件事，应该也是村长牵的头。”

  “这我真不知道，村里接近一大半的人家都买过媳妇，谁是第一个买的，这哪里能记得起来。”

  这些年，张二贵躲在山上，远离人群，很多事情都没有参与了，也确实不知道内情。

  “那些被拐回来的人，就没有想过逃跑吗？”

  “想跑就打几次，打几次就老实了。特别顽固的，下点药弄傻了，也不耽误生孩子。”

  这样的场面，张二贵见过好多次，余家村的村民们也见过很多次。那些被买回来的女人，就像是被买回来的牲口，被人随意打骂凌辱，活得根本就不像一个人。

  一开始，有些善良的村民觉得太残忍，会上去制止，可后来看得多了劝的多了就麻木了。还有一些冷血的村民，甚至还会怪那些想要逃跑的人不安分。认为她们被打被羞辱是活该，如果不是她们想逃跑，怎么会被收拾，一切都是她们自找的。

  整个村子的人，就像是审判者，决定了那些可怜女人的命运。又像是围观者，冷眼看待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明明皓日当空，阳光普照着大地，江澜此刻只觉得浑身冷。

  这不是一个荒谬的故事，而是真实生在身边的惨剧。那些受害者，与自己同处在一片蓝天之下，有的人已经绝望死去，有的人还在痛苦煎熬，还有的人麻木的活着。

  “女人都心软，生个孩子就绑住了，能跑到哪里去。”张二贵见多了这样的例子，“孩子是母亲的宝贝，大家都舍不得。”

  “那不是孩子，是犯罪的果实。”江澜内心充满了厌恶，“那根本就不是孩子，那是恶魔，是束缚人生的枷锁。那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是人生的污点，带着肮脏的基因。如果是我，我会恨不得他们去死。”

  张二贵被江澜的决绝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大部分女人都心软，生了孩子就老实了，也没再想着逃跑。但也有生了孩子之后，想跑没跑成，最后还把孩子都掐死的。”

  张二贵还记得那户人家姓林，是村里有名的破落户。这户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残疾人，林家人为了买个媳妇传宗接，代花了所有的积蓄，还问村里人借了不少。

  林家人买来的媳妇长得漂亮，性格也很温顺，不像其他人买的女人那么会反抗。很快林家人就放下心来，只让她种地养猪干些活，没有像其他人家一样把她拴起来。那女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最终生下个儿子，林家人高兴坏了。

  可林家人办满月酒那天，孩子他妈，那个买来的女人跑路了。村里出动了不少人围追堵截，终于把人给找回来了。女人也是有些脾气，回来之后一声不吭，很不配合。

  村里那些曾经被拐卖来的女人们纷纷劝她，孩子都生了，安分过日子，女人点头答应了，大家也都放心了。

  谁知道第二天，林家人去看孩子，他们现孩子的脸都青了，整个人已经凉透了，竟然是被那个女人活活掐死了。

  这女人太狠了，狠到林家人害怕，狠到那些买了媳妇的人也害怕。林家人害怕女人继续对家里的人动手，村里那些人怕自家买来的媳妇有样学样，也变得不安分。

  “那个女孩子最后被林家人卖给了村长，一开始村长打算把她租出去给人生孩子。可大家都怕了，没人敢要她。”连自己生的孩子都能掐死，村里人都没这个胆子。

  “最后死了？”

  “锁在山里的木屋里面……那地方本来有人守着，想进去要去村长那里买票……”张二贵觉得羞耻，就没有多说了。

  江澜也明白了，最终这个女孩子被迫成了某些人敛财的工具。

  对于一个有尊严的人来说，这可能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一个女人能够在被拐卖之后隐忍到生下孩子再计划逃跑，说明心智高，意志力强，性格坚韧远常人。这样的人本应该是社会的栋梁之才，说不定能造福一方，却陨落在这里，怎么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青山可埋忠骨，绝不是藏污纳垢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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